哐地又是一聲巨響,門上兩米高處的玻璃都震得顫。路晨被逼急了,一拳反砸到門框上:&ldo;靠!真有人!我媳婦兒沒穿衣服!&rdo;……歸曉耳邊嗡地震着這話……傻了。外邊雖然罵罵咧咧,但顯然因為這話收斂了不少,嘲着說小子學出息了,還找小媳婦兒了。緊接着又踹了幾腳門,倒是不用全力了,可還是借着酒勁帶着氣。很快有流浪途中人(3)&ldo;當真了?&rdo;路晨低頭笑,用不太正經的語氣來掩蓋那句荒唐話。上回二叔就用這種葷話逃過一劫,他是急了沒多想,可也明白這話是真混了。&ldo;才沒有。&rdo;歸曉松了拳,裝沒事兒人。他再笑:&ldo;别往心裡去。我爸喝酒就犯渾,上次把海東也打了,怕他真進來麻煩。&rdo;兩個還沒成年的孩子都極力裝坦然。他去摸校服褲子口袋,空的,手一頓。再去摸門闩,确信不會被踹開後,才轉而去桌上翻煙,課本、卷子被翻得亂七八糟,他想找點什麼,找不到。于是,随手攥了張英語卷子,雙手一團丢去了牆角。約莫過了十幾分鐘,外邊沒動靜了。&ldo;我去看看,鎖上門。&rdo;他離開十幾分鐘也沒回來,歸曉不踏實,悄然開了門。廠房裡真沒了人,隻剩下被拆得零散的,或是修好的車。她繞過水泥地上一灘灘水漬,發現,路晨在墨綠色的大鐵門邊上,席地而坐。他校服袖口都高挽起來,露出赤|裸的帶着淤青的小臂,擱在自己膝蓋上。低頭,用手掌扶着自己的額頭,擋住了所有能打擾他的光源。紋絲不動。西北風比傍晚來時猛了不少,昨晚聽天氣預報又是六七級西北風,還有沙塵暴。歸曉光站在高敞的廠房裡,就覺得有顆粒撞上臉和鼻梁。後來很多年,北京鮮少有沙塵暴了,她還能想起那陣子飛沙襲面,到家洗頭,水盆地能有一層薄薄的細砂的光景……&ldo;你沒事吧?&rdo;歸曉在他身邊半蹲下,小聲問,&ldo;是不是哪裡還不舒服啊?我陪你去醫院?&rdo;他手臂上的傷她是看到了,就是怕身上還有。他偏過頭。&ldo;真不舒服?&rdo;歸曉被他目光唬住。&ldo;怎麼陪我去?你又不會開車。&rdo;&ldo;我騎車帶你去。&rdo;像老天都在嘲她的天真無邪,越來越猛的風突然掀翻了自行車,路晨眯縫眼去看那孤零零躺在西北風裡的小自行車:&ldo;就那輛車?&rdo;歸曉被噎住:&ldo;……再小也是車啊。&rdo;不過他這麼一問倒也是,他那身高還真不知道怎麼往上坐。路晨低頭,笑了。起身,拍去身上的髒土,走到牆角,将歸曉的自行車單手拎着,丢去了院裡唯一那輛銀色轎車的後備箱:&ldo;走,送你回家。&rdo;&ldo;噢。&rdo;歸曉看他動作利索,估摸是自己想多了。可坐上去,又想到他成年沒有?應該還沒駕照吧……一路上,暖風開着,窗戶也開着,風一個勁從車窗往裡灌。路晨滿腹心事,全然沒察覺,歸曉沒人陪着說話也是無聊,到處看。這才注意到儲物盒裡丢着他用得oto翻蓋手機,那年代用手機的成年人都很少,統共就這一兩個款式,所以她會認出來。姑姑生日時姑父也送得是這個,還被媽媽私下裡教訓:一萬五買個移動電話,錢燒的。原來,開修車場這麼賺錢?車經過大門,也沒被攔下來。路晨這輛車上有機動車出入證,是黃婷母親特地給他辦的,方便他随時來。他手撐在車窗邊,右手單手打着方向盤,開進家屬區。&ldo;路晨?&rdo;&ldo;嗯?&rdo;&ldo;你還複讀嗎?&rdo;歸曉問出了整晚壓在心裡的話。路晨望過來:&ldo;你想我複讀嗎?&rdo;歸曉仿佛被看穿心思,掙紮了會兒,還是點了頭。&ldo;今天上午報道了,明天上課。&rdo;&ldo;真的?&rdo;他&ldo;嗯&rdo;了聲,刹車,擡下颏指前面家屬樓。歸曉意識到到了,時間太晚,她也不敢多說什麼,等路晨給她搬了自行車下來,就目送他走了。車推進車庫,上鎖……不對,他怎麼知道我住哪兒?西北風在敞開的自行車棚裡回旋着,正是個風口,歸曉被吹得透心涼,可心裡卻有滾燙的東西漲上來,漲了潮一般将她悄然淹沒。那晚過後,路晨開始上課。沒多久,常去辦公室交卷子的歸曉,聽老師們說起了他。因為他是從初中部直升上去的,高中每個年級又隻有一個班,人少,多了個複讀生,初中這些老師也很快就聽說了。&ldo;那孩子剛上初一時候成績多好,都是被帶壞了。&rdo;餘下各科老師都是多年帶學生的,倒有為路晨說話的,畢竟攤上那種老爸,三天兩頭帶着淤青上學也是不容易,能讀下來就不錯了。更何況這個初中升學率奇低,每屆四百多學生,才三十幾個能上高中,他占了其一已經算很不錯了。&ldo;我問過他班主任,孩子去年幾次模拟考都不錯,下了苦心讀書,還以為能順利上提前招生的志願,沒想到啊,就沒來考試。&rdo;&ldo;又被打了吧?那孩子夏天都很少穿半袖,體育課熱了撸起袖子都是傷。&rdo;難怪……去年夏天那麼熱,台球廳又悶,他還穿着長袖運動衫。不過歸曉那時年紀小,剛十五歲,心疼也是心疼,但沒經曆過終歸無法切身體會。就好像他那天沒去高考,隻因為瞞着親爹報了軍校,在考前幾天被揍了一頓,關在車廠裡整整兩天三夜,到第一科目結束才被母親偷放出來,可終究還是錯過了。這些事路晨不會告訴她,每次都是從朋友、老師那裡聽到,總有種影視劇的感覺。後來才明白,那種生活是真實存在的。路晨複讀後,兩人總能在學校碰到。歸曉總覺得他喜歡自己,可路晨又沒表示,她也隻能屏着。到五月多,海東和孟小杉鬧了分手。據說是海東和歸曉年級最漂亮的小姑娘趙敏姗搞不清楚,于是直脾氣的孟小杉和他鬧翻了。兩個人也算是從當初上學就好,處了三年多,海東料定孟小杉不會真這麼狠心,求着歸曉去做說客。歸曉答應了,騎着車去了母校後牆那個小胡同口。胡同窄,兩邊住戶的院子牆又高,陽光被擋在外邊,照不進去。路晨跨着山地車上,一腳踩在牆壁邊沿的矮磚牆上。歸曉驚訝:&ldo;你也在啊?&rdo;她張望孟小杉家的大鐵門,&ldo;不進去嗎?&rdo;還沒等路晨回答,被堵在家門口的孟小杉已經沖出來,海東跟後邊追着,将她按到牆上:&ldo;那女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愛勾搭不說,還到處胡說。她去年還追過路晨呢……&rdo;路晨被氣笑了,沒掐滅的煙頭照着海東的小腿彈過去:&ldo;說什麼呢?&rdo;海東險些被燙到,跳着躲開,低聲又和孟小杉勸說着,為自己辯解。說着說着倆人親上了。歸曉沒反應過來,還在看。孟小杉笑,将海東的外套扒下來:&ldo;小孩看着呢。&rdo;随後遮住兩人頭臉,繼續。路晨笑着瞟她:&ldo;你怎麼好奇心這麼重。&rdo;歸曉被問啞了。她還真就是好奇,想看看是怎麼……親的。當晚歸曉躺在睡了三年的床上,腳搭在暖氣上,舉着掌上遊戲機打俄羅斯方塊,在不停消除的獎勵聲裡,滿腦子都是路晨。已是很高級别的關卡,不過一個分神,各個形狀的方塊刷屏一般落下來,封了頂‐‐gaover。耗到八點多,接了個電話,是黃婷。&ldo;我姥姥這幾天在院裡醫院吊鹽水,我和我哥這會兒陪着呢,你來嗎?他讓我叫你。&rdo;歸曉擠在沙發角落裡,心胡亂跳着,低頭去看自己的手……小拇指是螺紋,無名指也是,嗯,餘下都是簸箕,好神奇,嗯‐‐算了,還是去吧。&ldo;在院兒裡?&rdo;她問。黃婷自己感情也是狗血叢生,基本對旁人八卦沒興趣。可對着他倆還是沒忍住,暗示了句:&ldo;我說你最讨厭醫院,肯定不來。我哥就說,隻要說是他讓叫你來的,你準來。&rdo;歸曉裝傻充愣,嗯啊應着,挂上電話出門。院裡的醫院小,住院部就那麼幾間病房,她轉了幾圈就找到路晨。他坐在最裡面一張床旁低頭發短信。打電話的黃婷早就沒了影兒,隻有黃婷母親在調整點滴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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