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曉看雪地上的一點光消失,讓自己努力,做一個淡然大度的前女友。&ldo;帶老婆孩子回去總會很麻煩,弄戶口也麻煩,你如果有需要幫忙的可以找我。&rdo;安靜。路炎晨和身後的那個男人都有點表情詭異。路炎晨默了好半晌,對身旁男人一笑:&ldo;你兒子又使壞了。&rdo;歸曉怔了一怔。&ldo;不至于吧?那小子怕你,不太敢給你使壞,&rdo;秦明宇讪笑,&ldo;也有可能最近膽兒肥了。&rdo;挺硬朗的一個漢子,提起自己兒子愣是臉紅了:&ldo;我那兒子吧,知道我們中隊都是光棍兒,沒事兒就愛在人家相親時使壞,管我們中隊那些兄弟叫爹,都整跑不少女的了,不好意思啊,歸曉小姐。&rdo;原來……&ldo;原來不是你的孩子,&rdo;歸曉裝着看雪景,&ldo;好可惜,他好可愛。&rdo;路炎晨手抄在褲兜裡,保持沉默。&ldo;他?可愛?&rdo;男孩親爹倒是笑了,&ldo;那臭小子鬼見愁啊。&rdo;男人說完,後知後覺向歸曉介紹了自己叫秦明宇,是路炎晨中隊裡的。而他那個鬼見愁的兒子叫秦小楠。單親家庭,孩子歸爸爸,為了方便照看,秦小楠獨自住在二連浩特自己租房子,自己上學。總之,全都自己包辦。難怪人小鬼大。三人回到包房,小男孩大咧咧撲到他親爹懷中:&ldo;爸!&rdo;喊完,去偷看歸曉和路炎晨。這麼一來,房中的人也都和歸曉似的,回過了味:得,全搞錯了。小孩子的玩笑一筆帶過。這頓飯吃得還算是過得去,除了身為這頓飯牽線人的歸曉和路炎晨從不交流之外,都很完美。整頓飯,路炎晨看都沒看過她,就連小蔡明着問:&ldo;路隊,你和我們歸曉過去是鄰居?校友,還是?&rdo;&ldo;校友,&rdo;路炎晨答,&ldo;不熟。&rdo;小蔡被噎住,打了個哈哈,生硬地望向窗外大雪:&ldo;這内蒙的雪可真大,哈哈……&rdo;從烤全羊,到羊雜,焖面,馬奶酒……一道道下來,小蔡算是把能點的都輪了一遍,衆人下午在加油站丢車的那股子晦氣也都散了,喝得胃和身子都暖和起來。幾杯酒水下肚,秦明宇真是顯出了話唠本質,說起路炎晨都不帶停的,甚至還鄭重起身敬酒,拜托歸曉他們幾個,如果能幫到的還請多幫幫路炎晨,讓他回京更順暢些。&ldo;那當然,那當然,&rdo;小蔡立刻打包票,&ldo;滴水之恩,湧泉相報,就别說路隊幫了這麼大忙,我們以後能幫的,一定幫!&rdo;衆人附和。飯罷。衆人在電梯裡,秦明宇忽而問:&ldo;你們五個人一輛車來的?&rdo;小蔡說:&ldo;啊,對。&rdo;&ldo;路隊,送送吧,五個人一輛車不太安全。&rdo;秦明宇合理提議。路炎晨兩根手指勾出車鑰匙,沒回答。&ldo;啊,不會太麻煩吧?&rdo;小蔡客氣推辭。&ldo;不麻煩阿姨,&rdo;秦小楠跑進電梯,樂呵呵地仰頭答話:&ldo;我們在西面,你們在東面,雖然不太順路,這才顯出送客人的誠意嘛。&rdo;小蔡笑:&ldo;那我先和路隊去停車場取車,你們門口等着吧。&rdo;老舊的電梯帶着不知哪裡來的金屬摩擦聲,緩緩下行。小蔡雖這麼說,還是覺得自己和路炎晨去停車場,必然會被這位路隊&ldo;凍死&rdo;,于是拽了歸曉的胳膊去當&ldo;潤滑劑&rdo;。可惜她并不明白,有歸曉在,路炎晨才真會冷到凍死人。小蔡的車在停車場東面,路炎晨車也在不遠處。歸曉等在車道外側,小蔡從兩輛車的内側穿過去,向着自己的車而去。歸曉剛分神,想在黑暗中找找路炎晨在哪兒,&ldo;啊!‐‐!&rdo;地一聲尖叫沖出來。歸曉傻了,還沒反應,幾個黑影已經沖出來。手臂被一股巨大的拉力拽向後邊,黑色棉服夾克幾乎是同時罩上她的頭臉。歸曉來不及站穩,在突如其來的黑暗裡,被人推出去,撞到一輛車上。&ldo;不要出來!&rdo;路炎晨的聲音低斥。歸曉吓得扯下衣服,口鼻被雪嗆進去,拼命咳嗽着,慌亂看四周。推拽自己的就是路炎晨,十幾個人高馬大的男人早就圍了上去。&ldo;路晨!&rdo;歸曉脫口大喊,渾身血脈都凝住了。蒼白月色下,他偏了下頭,跟沒聽到似的,扭住一個人影丢去雪地上。下一個上去還是利索被丢出去,他沒下狠手,但那些也進不了身。幸好,秦明宇聽到尖叫聲早就飛跑而來,劈手就砸趴下一個……歸曉看得背脊一陣陣發麻,腿都軟了。&ldo;歸曉……&rdo;小蔡吓得發抖,從自己車旁跑回來,除了身上有泥和雪,倒沒受傷。歸曉忙扶住她:&ldo;你沒事吧?&rdo;&ldo;被推了幾把,他們是要搶車……&rdo;兩個女人說完,都重重喘着氣,再說不出别的話,隻顧着心驚肉跳地盯着十幾個突然起來的流氓和路炎晨、秦明宇。畢竟是對着反恐中隊的人,那十幾個人完全不是什麼對手,沒多久就都被揍趴下了,爬在地上,掙紮着呻吟出聲。歸曉他們同行的幾個男人這才敢走近。秦小楠也沖進來:&ldo;爸,我拿那個叔叔的電話報警了!&rdo;秦明宇笑:&ldo;幹得不錯!&rdo;因為脫下外套丢給了歸曉,隻穿着襯衫的路炎晨在冰天雪地裡,挑了幾個還想爬起來的,重踹上一腳,把所有人都收拾老實了,拍拍身上被腳踹得髒雪和泥。走回來。歸曉真是被吓懵了。路炎晨走到她面前,站定。歸曉眼前閃過他手的影子,下意識躲,路炎晨手頓了頓,然後才曲指彈掉她劉海上的髒雪:&ldo;不怕?&rdo;他剛剛用外套蒙她臉,是怕吓到她。沒想到歸曉完全沒領會精神,反倒自己拽下來旁觀了全程。&ldo;沒,&rdo;歸曉察覺自己聲音太顫,背過臉去,&ldo;……怕什麼?&rdo;邊關的雪夜(3)一地哀嚎。這是警車來之前她的最大印象。後來,負責清理現場的警察本來挺嚴肅,看到又是他們忍不住笑了聲:&ldo;又見面啊,我也就今晚值班一夜,碰到路隊兩次。&rdo;路炎晨将肩膀聳了一聳,也挺無奈:&ldo;退伍了,太閑。&rdo;衆人大笑,利索帶人走。後來他們又去例行公事,做了第二次……筆錄。先前偷走小蔡車時,那幫人不知道這車值一百來萬,丢在草地上就走了。晚飯拿着車的照片給銷贓的人看,對方識貨,大腿一拍好東西啊哥們,快,去提車。衆人以為發了大财,回去一看車被拿走了,還報了案。折騰了半天,鏡花水月。那幫子人憋了一肚子氣,到處找吃飯的地方準備喝一頓消消火,意外又撞見了這輛車……一夥流氓喜不自禁,想吓唬吓唬車主出口氣,順便把車弄走。可這回他們沒想到跟着車主的并非凡人,是剛退伍的反恐中隊長和他手下最得力的一員幹将。沒撈着任何好處,反倒被一鍋端了,還是自己送上門的。&ldo;蘇尼特那邊就想抓他們,不錯,算是省了我們的事,&rdo;警察送他們出大門,拍了拍小蔡的肩,&ldo;你那輛車真該收一面錦旗,哈,幫我們省警力,為國家省資源啊。&rdo;這麼折騰下來,已經接近午夜十二點。路炎晨讓秦明宇開小蔡的車載三個男人,自己開車載着小蔡和歸曉,送他們回酒店。雪大路滑,雖是深夜,路炎晨也開得不快。暖融融的空調熱風打出來,歸曉後知後覺發現他這次主動關了窗。深冬雪夜,反倒觸動了她對年少時夏日的回憶,那時最喜歡蹭他的車坐,三十幾度的烈日下,耗他的汽油,車門緊閉,吹空調。路炎晨從褲袋裡摸出煙盒,咬了根煙,又去摸中控台下的儲物盒,手指滑來滑去地找着什麼。歸曉探手拿起打火機,遞過去。這一找一遞的配合,太熟悉了。路炎晨咬着煙,沒接,過了幾秒後将煙從齒間拿下來,扔進儲物盒。到了地方,秦小楠趴在後座上已經睡得香甜。小蔡對路炎晨雙手合十,用氣音說:&ldo;路隊,千恩萬謝,改日再聚。&rdo;小蔡說完,先下了車。坐在副駕駛座上的歸曉解開安全帶,望了路炎晨一眼。路炎晨搭在方向盤上的中指,微擡了下,意思是:不用謝,她可以走了。整晚的跌宕起伏,讓大家都有些脫力。幸好,這一天算是結束了。回到酒店房間,歸曉沖了個熱水澡,出來時,小蔡正在和老公打電話,繪聲繪色地描述着這傳奇的一天。小蔡是個心大的東北妹子,事兒剛過去也不後怕,還笑呵呵地一個勁兒誇&ldo;歸曉那朋友&rdo;有多男人:&ldo;老公你不知道,長得可白面小生了,偏就帶着一股子正氣,果然這男人一定要當過兵才好。哪怕在部隊裡就兩年,也脫胎換骨了。&rdo;那邊,東北漢子在抗議老婆誇别的男人。小蔡和老公甜蜜地拌了幾句嘴,斷了線,神秘兮兮湊上來:&ldo;歸曉,你是不是和路隊處過?說實話?你們兩個在車上并肩坐着我就覺得氣場太不對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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