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熹沒有想同墨醴多說,到如今多說無益,不過是給留下的人徒增煩惱。“師父,現在這個時候何必激墨醴呢。”一旁的柏衍在墨醴的襯托下顯得異常的平靜,撐着虛弱的身子站在墨醴身邊,仿佛風一吹就倒下,“柏衍,等一切塵埃落定,你繼續管理仙界,墨醴就負責輔佐你去處理一些麻煩事,這些事他都有經驗,屆時這六界就算沒有我,也能過得很好。”河熹說的話沒有一句話是墨醴想聽的,墨醴擦了擦眼角的淚水索性轉過身去。
柏衍有點自嘲的笑了笑,“師父當真是心系天下,都到了這一刻了,首先想到的還是六界。”柏衍于河熹,是徒弟,更是得力助手,更是知音,柏衍太了解河熹了,河熹在柏衍面前幾乎沒有秘密,也就是因為熟悉才更紮柏衍的心,河熹從來都是一個沒心的人,她可以對天下蒼生施舍那一份憐憫,卻舍不得裝模作樣地給身邊的人一些偏愛。也許是初見時太過美好,所以等到逐漸熟絡才發現,在河熹心中從來沒有人是特殊的,這樣的落差感逐漸刺痛着柏衍,也刺痛着墨醴,刺痛着河熹身邊每一個人。
“對啊,所以等我死了,你們也就不用惦記我了,反正六界之中早就已經是隻知天帝天後,不知河熹了,就讓這個傳言做實吧。”河熹說得輕松,但内心還是止不住的有些絞痛,河熹說完就往回走去,無支祁在一旁連忙開口:“绾姐,我們倆呢,我和東嶽,還有還有,蒼舒和莘野,你都沒話說嗎?”
無支祁這會兒是真的慌了,他一直覺得河熹會罩着自己一輩子,就算是沉睡的那五萬年,六界之中也還是有着河熹的神力充斥着,無支祁根本不敢想象有一天六界之中的神力不在是屬于河熹的熟悉的感覺,無支祁會有多麼無措。
河熹停下腳步,轉身看向無支祁,勉強地笑了笑:“你我就不用擔心了,有東嶽在,什麼事都有人給你兜底,至于蒼舒。”
河熹看了看柏衍身後已經哭得梨花帶雨的蒼舒,安慰地笑了笑:“蒼舒,别哭了,沒了我生活還是照常過,以後呢,你就多多幫襯着柏衍。”蒼舒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帶着哭腔回答道:“绾姐,我告訴你,你要是真死了,我就學岐黃那老頭子,找個地方隐居起來,就讓柏衍一個人累死。”蒼舒指着柏衍,學着之前同河熹耍無賴的樣子。
“好了,你才舍不得柏衍一個人累着呢。”這些年蒼舒對柏衍的感情身邊人都心照不宣,成為仙族就是“滅人欲”,所以隻要蒼舒不說出來也沒有人會去計較。
“至于,莘野還是那句話,對夏竺好一點,就當是為了我,讓我少一點當年撮合你們倆的愧疚。”莘野與夏竺一直都是河熹的心病,那年為了達成目的,毫不猶豫地犧牲了莘野和夏竺兩個人的幸福,河熹每每想起夏竺看莘野的眼神,都悔不當初。可惜就算是強大如河熹,也沒有反悔的機會。“绾姐放心,我們沒事,這麼多年都過去了,我會嘗試着與她好好過日子的。”莘野自知沒辦法阻止河熹此時也隻能撿一點好話同河熹說。
“嗯。”河熹看了看周圍覺得需要交代的也都差不多了,轉身向河銘走去。萬物有靈,河熹轉身之後,玉石橋發出一陣虹光,瞬間傳播到六界每一個角落。“這是?這是尊神隕落之兆。”上一次見到這陣虹光是五萬年前河熹與河銘大戰末端,差一點就導緻一個毀天滅地的結果,蒼舒親眼所見記得深刻。
“柏衍,我們真的不做些什麼嗎?”蒼舒眼角淚水如泉湧,“做什麼呢?我們誰都阻止不了她的,我們能做些什麼呢?”墨醴在一旁哭着哭着突然笑出了聲,“上天入地,沒人能夠更改她的意願。”柏衍默默閉上了眼睛,似乎是不敢看這一幕真實的出現。
石門外仙界的鸾鳥正在與塗山女嬌等諸仙商議人界和妖界動亂之事,見到虹光連忙站起了身,“這是?”塗山看着熟悉的虹光同樣大為震驚:“是尊神隕落的征兆。绾姐出事了!”塗山話音剛落神息殿的方向傳來一陣巨大的鐘響,“這?”鸾鳥雖然同樣不敢相信,但這鐘聲基本就說明了仙界有位高權重之人即将隕落,再配上這個虹光,基本可以确定是河熹。“是尊神。”塗山同樣不敢相信,但也不得不說出事實,塗山話音剛落,在座諸仙都連忙跪下。
“塗山,你說我們要去神息殿看看嗎?”鸾鳥并沒有經曆過五萬年前的事,一向穩重的她一時拿不準主意。“不用了,東嶽他們都在神息殿,仙界并沒有明顯的尊神與魔神打鬥的痕迹,那就隻有一個可能,尊神是自願赴死。”塗山說完也鄭重地向着神息殿行了一禮,跪了下來。“如今人妖兩界因為魔神的血陣正處在水深火熱之中,冥界也有波及,這大概是尊神自己的選擇吧。”鸾鳥看着塗山下跪也連忙跟着跪下,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能行禮下跪。
河熹一步一步的走向河銘,每一步都走得無比沉重,在今日之前河熹沒有想過要去死,如今這樣倒也是如釋重負。伴随着河熹的每一步,虹光越來越亮,最後呈現出七彩的顔色,玉石橋的白色在虹光的照耀之下呈現出七彩的顔色,河熹紅色的衣擺被風吹起,本就不夠穩固的發簪也被吹落,頭發散開呈現飄逸之相。
“河熹,我就說了吧,你永遠沒辦法逃脫我給你寫好的宿命。”混沌的聲音突然傳進河熹的腦中,河熹面前的河銘,迅速回嘴道:“不是你寫好的宿命,是我自己選擇的。”河銘這張與河熹八分像的臉,逐漸在河熹眼中放大,“一切都是由我造成的,那就由我來解決。”河熹駐足在河銘面前,對着河銘笑了笑。
“河銘,怎麼樣?後悔了嗎?”河熹驅動着清心鈴,一瞬間清心鈴的鈴聲響徹整個仙界,鈴聲夾雜着鐘聲,頗有一番哀怨之感。河銘此時聽到清心鈴竟然沒有感覺到不舒服,“怎麼會後悔呢?與你一起去死一直是我畢生的夢想。”河銘歪着頭,看了看橋頭的柏衍和墨醴,“河熹,我赢了。”清心鈴的鈴聲變得更加急促,“不,是我赢了。”河熹劃開手心,一瞬間鮮血直流,與此同時墨醴指尖的鮮血突然凝固住,墨醴看向河熹用力敲打着屏障,雖然起不了任何作用但這樣做也許會讓他好受一點。柏衍能夠清晰的感受到自己體内的變化,原本每呼一口氣都會刺痛的心髒此時已經漸漸恢複了強健有力的跳動。
人界和妖界之中因為血陣魔化的人族和妖族都放慢了攻擊速度,雷仙雷霆見狀,連忙吩咐天兵隻防守不攻擊,雷仙與夏竺對視一番,“妖後,你覺得這異象是怎麼回事?”雷仙資曆不算深,隻能請教夏竺,“應該是尊神隕落。”
夏竺手袖中的手,緊緊握住,這些年與莘野相敬如賓聞名六界,但她還是奢望自己能夠與莘野有進一步的發展,夏竺曾經無數次幻想過,如果河熹死了,徹底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之中,莘野會不會回頭看看她,“河熹,你真的要死了嗎?”夏竺隻會在午夜夢回之時摸着身旁冰冷的床榻,在心中詛咒着河熹永遠不要蘇醒,河熹醒了這三年,莘野一如平常,并沒有與從前有什麼不同,夏竺漸漸明白,也許莘野與自己這樣并不是因為河熹,莘野隻是單純地不喜歡她。這樣的真相更紮心,夏竺衣袖中的手握得更緊了一些,“可是,我們又有什麼仇怨呢,當年情出自願,我倒把自己的不幸福怪罪到你的身上。”夏竺搖了搖頭笑道。
一旁的雷仙見夏竺舉止反常,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這妖後一向是以溫和寬容、端莊優雅聞名,如今這是怎麼了?“尊神隕落,妖後是在開玩笑嗎?尊神怎麼會?”清心鈴鈴聲與鐘聲同時傳入夏竺的耳中,更加堅定了夏竺的想法,“不是玩笑,是真的,雷仙聽這鐘聲。”雷仙雖然沒有經曆過五萬年前的那場大戰,但是對喪鐘之聲卻是熟悉的,且這樣響亮直接穿透仙界傳遍六界隻有河熹這個創世神隕落會出現。
雷仙連忙原地下跪,身邊的天兵天将也跟着下跪,“尊神啊!”夏竺看着身邊一堆人下跪,也緩緩跪下,“罷了,河熹若你真的死了,我也算是得償所願了。”夏竺緩緩地閉上了眼睛,不斷加重的鈴聲讓夏竺的内心更加混亂。
“河熹,我們倆好歹是共生的關系,怎麼能這麼沒有默契,我們的‘赢’完全不一樣。”河銘歪頭笑了笑,幹脆原地坐下,等待着河熹進一步的動作。“都不重要了,河銘。”河熹背對着墨醴和柏衍坐下,清心鈴置于河熹與河銘之間,河熹的鮮血彙成法陣将河熹與河銘托起,一瞬間天色大變,虹光伴随着陣陣雷電,六界皆見此異象。
柏衍看着眼前的血陣隻覺得無能為力,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墨醴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深深感覺到了一種無力,這是墨醴第一次感受到了差距,在絕對的實力面前,墨醴甚至連近一點看的機會都沒有。
就這樣結束吧。河熹閉上雙眼,對着清心鈴注入了全部的神力,清心鈴的聲音穿透進河銘的心髒,河銘忍不住吐了一口鮮血。河熹能感受到河銘生命的流逝,“河銘,如你所願,我們永遠不會分開了。”河熹手指清心鈴,清心鈴瞬間分為四塊圍繞住河熹與河銘:“生靈之魂,歸于天地;化為靈光,滋養法陣。”
口訣一出,血陣迅速包裹住了河熹河銘,一陣強光射出遮擋住了墨醴等人的視線。“得償所願。”河銘微笑着,身體漸漸化為血霧融入了法陣之中。話音剛落,陣法就像是要将河熹與河銘撕碎了一般,統統鑽進了河熹與河銘的身體裡。
一陣劇痛之後,河熹的神識進入到了曾經熟悉的夢境,“河熹,你還是回來了。”混沌的聲音傳來,河熹環顧四周都沒有見到河銘,不自覺地有些焦急。“不用找了,河銘已經消失了。”河熹不敢置信的擡頭,“你說什麼?”河熹轉着圈對着頭頂怒吼道。
“河銘本來就是你身體的一部分,你都已經身歸混沌了,河銘自然應該消失了。”混沌的聲音萦繞在河熹的耳邊,不由得讓河熹有些愧疚。原來一個親近的人永遠地消失在自己身邊是這樣的感覺啊。河熹一隻手搭在胸口,隻覺得隐隐作痛,可是她應該松了口氣的,這一次河銘沒有耍把戲,他真的跟着河熹一起去死了,以後在六界柏衍與墨醴都不用因為河銘而煩惱了。
血陣停,鈴音落,柏衍睜開雙眼,之間清心鈴碎片其中一片留在了原地,河熹與河銘消失的地方出現了一座巨大的人形雕塑,雕刻着河熹的面孔,亦或者說是八分河熹兩分河銘。剩餘三片清心鈴,一片飛到柏衍手中,一片飛到墨醴面前,再有一片穿過石門最終緩緩落入小蓉手中,小蓉睜着被淚水打濕的眼睛看着河熹經常挂在腰間的清心鈴的碎片,耳邊響起河熹的聲音:“小蓉良善,我身歸混沌之後沒人護着你,但是服侍過我必會被有心之人惦記,這個清心鈴碎片以後認你為主希望能夠護你周全。”小蓉聽到這裡淚水更是止不住的往外流。
墨醴看着手心的清心鈴碎片隻覺得好笑,“想不到,竟然也記得給我留個念想。”墨醴将手心的碎片握緊,鋒利的棱角刺破了墨醴的手,溢出鮮血,墨醴呆愣在原地,沒有移動的想法。
柏衍感受到了自己的髒腑在逐漸修複,之前逐漸外散的神力也慢慢回到了自己的體内。柏衍看着懸浮在自己眼前的碎片,還是覺得難以置信,就這樣結束了?柏衍握住碎片,碎片就不再散發光芒而是乖乖地躺在柏衍的手心。師父,你總是這樣随心所欲,從來不考慮别人的感受。柏衍将碎片握緊,閉上了眼睛,眼角流下一顆不易察覺的淚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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