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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頁(第1頁)

這個角度看過去,他是在笑著的,酒窩深深地印在臉上。她托着下巴看他,直到他吃完整碗的豆腐花,擡起頭看自己,才問:&ldo;好吃嗎?&rdo;&ldo;很好吃,&rdo;他抽出一張餐巾紙,擦了擦嘴,&ldo;非常好吃。&rdo;一句好吃,讓她興奮了很久,直到吃完飯看着他洗碗時,還忍不住偷偷樂。顧平生的家,離她打工的那個超市距離不遠,他這周初就建議童言初六晚上住在自己家,這樣周日還能多睡一會兒。開始她還有些不好意思,後來想想也沒什麼。但是到真的站在他的洗手間,抱着衣服準備洗澡的時候,才發現真的很有什麼。很緊張,真心的緊張,好在水足夠溫熱,所有的東西他都準備齊全。洗澡過程基本順利,沒有什麼事故發生。到她穿好所有的衣服,才對着鏡子暗松口氣。朦胧的水霧,覆在玻璃上,因為房間裡溫度很高,根本沒有任何消散的預兆。她伸手在玻璃上胡亂劃了兩下,鬼使神差地寫了個&ldo;顧&rdo;。還沒等認真欣賞完字,瞬間,眼前黑了下來。瞬間的黑暗,吓了她一跳。停電了?這年代還會停電?!她下意識叫了&ldo;顧老師&rdo;,馬上又明白這麼做沒用,幾秒後眼睛适應黑暗,才去開門。摸到門把手的時候,忽然門就被敲響了:&ldo;童言?&rdo;聲音有些大,好像有些着急。她忙打開門,然後就看到黑暗中,他看着自己。&ldo;可能停電了。&rdo;他說。&ldo;你看得見我說話嗎?&rdo;她問。這裡挺黑的,又沒有任何自然光線,應該很困難。果然,他發現自己在說話的時候,立刻說:&ldo;等我找些有光源的東西,你現在說話我看不到。&rdo;她幅度很大地點頭,回身拿起洗手台上的毛巾,裹住了濕漉漉的頭發。就像這個年代不會停電一樣,一般人家裡也不再備有蠟燭。他找了很久,也找不到任何光源,最後隻把手機拿出來,開了照明燈放在茶幾上。&ldo;要不要再給你找幾條幹毛巾?&rdo;他看出她頭發還濕着。她本來是帶了吹風機,可沒有電,也隻能依賴原始方法了:&ldo;好,一兩條就夠。&rdo;最後顧平生拿來了一條很大的白浴巾。她接過,很仔細地擦着頭發,努力弄幹所有水分。因為是陰天,窗外灰蒙蒙的沒有月光,屋内隻有他手機的燈光。她就這麼擦着頭發,而他就這麼坐着,陪着他。安靜的惬意。她怕他無聊,就随便說着話:&ldo;我記得小時候家裡都有蠟燭,每到停電奶奶才會點着。我小時候很喜歡玩火,所以就一直盼着停電,然後就趁着大人不注意,開始燒各種東西。&rdo;他意外地,沒有說話,隻是笑了笑。童言發覺他從剛才起,就有些沉默:&ldo;你在想什麼?&rdo;&ldo;過來,讓我抱抱你。&rdo;他忽然說。童言愣了下,很聽話放下毛巾,挪到他身邊,伸出手臂摟住他的腰。黑暗中,顧平生把她抱住。童言聽見他的心跳有些亂,自己的心跳或許更亂,慢慢地,耳邊的心跳聲開始趨于正常,沉穩有力。隔着一件襯衫,他讓人舒服的體溫,還有淡的幾乎沒有的香氣,也讓她的心跳漸漸平息下來。&ldo;我在想我母親,&rdo;他語氣有些平淡,可是聲音中卻聽得出一些傷感,&ldo;她出事的那天,我其實可以更早發現,如果再細心一些,能認真聽一聽她房間裡的動靜,或許她不會那麼早去世。&rdo;他說的很含糊,隐去了許多的細節。大門忽然被人敲響,門外有人在問:&ldo;顧先生在嗎?&rdo;童言下意識動了下,他察覺了,問她:&ldo;怎麼了?&rdo;她猶豫了半秒,仰頭看他:&ldo;沒什麼。&rdo;說完,就低頭貼在他胸前,摟緊了他的腰。對于有些人,能觸動他說出心裡的話,很難。童言隻是覺得,他和自己一樣,都是這樣的人。所以她不想打斷他的話。門繼續被大廈管理人員又敲了兩下,似乎有人再說顧先生今天下午回來了,估計是已經睡了什麼的,很快就恢複了安靜。&ldo;以後你在家,如果在的房間就打開燈,如果有什麼不舒服,或是緊急情況就去按開關,我看到沒有燈光了,就會過來,&rdo;他轉開了話題,&ldo;好不好?&rdo;心裡有什麼悄然融化着,她用食指,在他後背寫了個&ldo;ok&rdo;。&ldo;是不是困了,&rdo;他像是被逗笑了,低聲問,&ldo;怎麼都懶得擡頭說話了?&rdo;童言用臉蹭了蹭他的襯衫,沒說話。他摸了摸她的頭發,還是濕着:&ldo;我再給你擦擦頭發,這麼濕着睡容易偏頭痛。&rdo;她沒說話,然後就感覺他一隻手松開自己,拿起扔在旁邊的浴巾,開始給她擦頭發。明明是被呵護着,可童言腦海中總不斷地重複着他說的話,很簡短地關于母親的話題。她忍不住心疼,終于從他懷裡慢慢坐起來。他也才剛洗完澡,因為頭發短,所以差不多快要幹了。因為低頭看她,額前的頭發軟軟地滑下來,半遮住了眼睛。她記得很多年以前他坐在icu門外,也是這樣,或許那時因為年輕小,頭發還更長一些,完全能擋住大半張臉,看不到任何表情。眼前的他和過去疊在一起。她忽然伸手,主動捧住顧平生的臉,閉眼吻了上去。後來她就記不清了,明明是自己主動吻他,最後還是被他摟住腰,貼在胸前深深地奪走了所有的呼吸。他的嘴巴裡是很新鮮的牙膏味道,薄荷的,短暫的分開以後,她甚至能感覺自己嘴唇也微微發涼。&ldo;你想做什麼?&rdo;他很仔細地親吻她嘴唇的輪廓,像是在吃糖。她隻是笑,伸出舌尖和他糾纏了幾秒,才靠在沙發上,長出口氣:&ldo;不要亂想。&rdo;下午的話,竟然原封不動送了回去。&ldo;好,我不亂想。&rdo;顧平生也在笑,然後抱着她,堅硬的鼻尖擦過她的鼻尖,側過頭,不斷地不斷地深入,童言的後背緊貼着沙發,兩個人的心跳聲攪合在一起,估計再沒有任何力量,能平息紊亂的聲音了……我能聽見你(1)考試最後一周,陸陸續續就開始有人回家。每年寒暑假,都是北京同鄉會的人負責訂票,然後大半車廂都會坐滿熟悉的人,說說鬧鬧就到了第二天清晨。今年她也是早訂好的票,顧平生問她要不要和自己一起回去時,她忽然發現,他也一樣要和自己回同樣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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