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嘴角浮上了淡淡笑意,又立刻消失了。
南屏自然是完全沒有留意到,心中無聲地歎了一口氣,隻覺得要面對這位油鹽不進的黑衣人,實在是累得緊。
隻是自己武功低微,此時又被與那九皇子捆綁在一起,是開溜也溜不了了。
哎,這漫漫長夜……
南屏上下打量了一番黑衣男子,又看了看漆黑一片的窗外,試探着說道,“前幾日并未見到你出現,你來是因為今晚會有什麼事發生麼?”說到這裡南屏臉色微變,問道,“難道那孫一刀今晚果真會來?”
黑衣男子并未答話,而是伸出手掌輕輕一推,将房内的那盞燈熄滅了,似乎在暗中警戒什麼。
南屏見他的動作,忽然心中緊張了起來,那些刺客在杭州街頭都敢貿然行兇,此時天高皇帝遠的偏遠村莊裡,他們如果在今晚下手,定是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南屏向黑衣男子的身邊靠近了些,低聲道:“我有一個小主意想跟您商量下……”
黑暗中那黑衣男子的頭似乎微微偏了偏,南屏又湊近了些,低聲道:“既然……既然我們都是保護九皇子的,自然就不能再分彼此了,我保護你,你,也保護一下我。你覺得怎麼樣?”
黑衣男子發出一聲輕輕的嗤笑:“就憑你?”
南屏語噎:“你雖然武功高強,但總歸隻有一雙眼睛,兩隻耳朵,我可以幫你觀察敵情,防患于未然呀。而且我的占蔔技術,也是極好的。”
黑衣男子坐在那裡靜靜地看着她,嘴角上帶着一絲若有若無的冷笑:“是麼?”
南屏知道自己上次将這黑衣男子是大大的得罪了,好漢不吃眼前虧,自己這武功,如果沒有黑衣男子的保護,說不定今晚就要把小命交代在這裡了。
隻好陪笑道:“上次把您留在小木屋,我也不是故意的,畢竟我武功微弱,您肯定會大人不記小人過的吧?”
黑暗中的黑衣男子隻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并不答話。
此時一陣寒風吹來,南屏不禁打了個寒顫,口中道:“今天怎麼這麼涼……”
黑衣男子的臉色卻陡然一變,立刻一把攬住南屏往後閃去,南屏這才看到數支羽箭破空而至,帶着淩厲的勁道撲落在地,剛才正是直沖二人的面門而來!
南屏靠在黑衣男子的身上一動不敢動,見他面色嚴肅地正隔着縫隙朝窗外看去,不禁跟着屏息,知道他自是聽到了什麼聲音。
可惜南屏功力不深,目力耳力皆不及他,自然不知道暗處發生了什麼。隻是未料到原來一直有人在暗中盯着自己。
似是過了許久,天地間似乎靜谧到隻聽得見倆人的心跳聲,不遠處好像又傳來樹葉拂過的聲音,黑衣男子低聲道:“躲起來。”
說着身影已經翻過窗棂,循聲而去。
南屏的目光連忙跟上,卻見那黑色已融入了黑夜,再也尋不到蹤迹了。
夜風習習,剛才之事好像隻是一瞬間發生的,剛才放箭的人是誰?看起來不像隻有一個人……不知今晚還會發生些什麼?
南屏越想越混亂,在房中坐立不安,沒過多久,忽聽得「吱呀」一聲,隔壁房間有人踱步而出,下了樓梯。
聽這聲音應該是齊譽?他深夜怎麼出門了?萬一那刺客找上來了怎麼辦?
清冷的月光透過窗戶傾瀉在地上,斑駁的樹影随着微風在地闆上變幻着,仿佛在描畫什麼詭秘的圖騰。
南屏睜大眼睛盯着地上的樹影,隻見一個黑影倏忽而過——有人跟了上去!
南屏猶豫了半晌,終于還是掩上門窗,悄然向同福客棧外走去。
——
不同于前幾天的滿城蕭瑟,今夜卻是月白風清,一派甯靜景象。
可惜這樣的夜晚偏偏就有人要大煞風景,南屏偷偷跟着從她窗前掠過的身影,隻見那人一襲黑衣騰挪之間頗為矯健,一看功夫便在自己之上,一直不近不遠地跟随在齊譽身後,看身形似乎是孫一刀。
那個跟齊譽形影不離的侍衛阿克卻不知道哪裡去了,隻餘齊譽一人在街中緩步走着,倒是一副閑庭信步的模樣。
南屏隻道這九皇子自恃身份尊貴,也不管安危,一個人就這樣大搖大擺地出門,杭州已經被他鬧得滿城風雨,他要是今晚出了什麼事,不說自己,這整個镖局說不定都要跟着陪葬!
南屏心中越想越是擔憂,隻好暗中尾随着。
齊譽一路行至客棧附近的湖邊,便坐了下來。南屏越看越覺得古怪,又不敢貿然出現,隻好悄然躲在陰影處觀察。
此時忽然聽得一陣埙聲從湖邊傳了過來。埙音悠然,水光微微,南屏借着月華望去,齊譽手執陶埙在緩緩吹奏着,臉上一貫看不出是什麼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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