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叱罵聲終于停下來了,于錦田哼哧哼哧去自己帳子裡嘗夜宵去了。
一邊走,還一邊嚎:“老子管賬,老子就是大爺,種草修礦,給你們補貼軍費,哪個不要錢,哪個不哭窮,嫌我心狠。”
“于先生……”赫連允叫住他:“海州來信了,勞煩明日,帶我去金礦裡看看。”
這雖然是幽州的地界,地下金礦卻是一根長條的形狀,從涼州的頭頂一路斜插到了幽州的腰肋上,涼州金的名聲更響亮一點,在北地被稱為“生辰金。”
生辰金成色上好,北地南郡裡,有些财力的人,都極其喜歡拿它來做生辰賀禮,“一兩生辰金,長生無煩擾。”說的便是這金礦的産出。
天火過了境,寸草都不生,卻留下這麼一座礦山,在熔岩中滾出流淌的金色大河。
“是。”于錦田躬了躬身,一腳踢飛了地下的碎磚,他往簾子後面轉,腦子裡翻起些算盤。
金礦離海州還遠得很,盡管燕雲樓的手四海都能飛得到,也不會舍近求遠,從海州的大阏君那兒,寄來封信。
莫非這端倪,生在海州當地?
“在看什麼?”赫連允進門來,将窗口垂下的厚帷幄挂上小勾,風進來了一點,燈火搖晃。
“農桑……”周檀吊起封皮看了一眼,從床榻上滑下來:“《農桑正典》。”
他讀書讀得有點囫囵吞棗的即視感,眼睛掃視地很快,赫連允繞過一地狼藉,一近身就看見了那幾乎算得上工程浩大的手繪圖。
顯然上過不少心思,山川的形狀都畫得很得要領,和帳子裡那張軍情用圖沒什麼差别。
“怎麼不去看帳子裡那張?匠工實地測繪過。”他按住翹起的一角。
“不怕我盜取機密?”周檀笑了笑,拿筆去勾燕山口的色。
筆尖上融化了一點白色,去塗抹黑色的山脊。他描畫時臉上都是認真的神情,碎散的鬓發輕輕滑下來,遮住了眼睫裡的波光。
“沒什麼機密。但你,畫得很齊全了。”赫連允甩開袖,按住那枚抛在桌角的硯台:“隻是除了一樁,燕山口南有别道,這裡看不清楚,離近了便能看見了。”
“山下建别道?”周檀來了興緻:“什麼由頭?”
“二十年前逃命的由頭,不能戰,要躲。”赫連允握住了那隻筆,微微錯開周檀的指尖,帶着筆和那隻顯得有些細瘦的手指,沿着紙上的燕山口一路劃走:“十二部在燕山口下建了别道,能通到界河那邊的南煙關。在那土地下面走上幾日,能從幽州過音州,和我們的來路差不多能重合。”
“這麼大的手筆,誰人營建?”周檀驚奇起來,他的指尖緩緩往上走,默不作聲地像一片雲,撞上了赫連允握筆的手。
“如果我沒有記錯,圖紙,來自燕雲樓。”
“不愧是燕雲樓。”
他們兩人從沒有開誠布公地談起過燕雲樓,盡管無數端倪都在兩人之間昭然若揭。
燕雲樓和婚約一樣一直存在着,橫越山河土地的飛燕,遞過來的信息,永遠都是雙份。一份從海州來,一份通過中州商會遞到周檀手裡來。
“燕雲樓和我父君關系很深。”赫連允頓了頓,還是打算坦誠地講話。
他一向沉默,但也永遠坦蕩,從不肯把欺瞞放上台面,周檀甚至,偶爾懷疑起,這人怎麼能平安和順地長這麼大。
但他向後靠過去,又撞上了那幾乎頂到房梁的身闆,胸口又熱又寬敞。
周檀笑了又笑:“我猜到了,昨晚送長生金回它籠子裡去,碰見了很多燕子。”
“燕雲樓和中州商會有許多往來,我在中州商會的份額,許多都要交接給燕雲樓。檀香舟……”周檀比劃着:“我的——”
但話沒說完,外頭的人聲又鬧起來了。呼呼喝喝的聲音鋪天蓋地地響起來了,篝火也點起來了。
周檀忙不叠伸出去個腦袋,卡在窗縫子裡大聲呼喚于錦田:“什麼熱鬧!”
“賽會……”于錦田沖這邊喊:“沉山騎,跟辎重部對賭着呢。”
于是周檀鞋也沒穿直接飛身出去了,帳簾一掀無影無蹤,半點沒回頭看看身後的人。
赫連允微微歎出口氣,但轉瞬又帶了些笑,他的話頭收了回去,改日再講,也不遲。
外頭熱鬧是真熱鬧,鍋還煮着面片湯,人頭挨着人頭。塞思朵脫掉了外甲,擱了碗從牆頭一躍而下,她坦着領口,露出胸口泛紅的刺青,是缺口朝着左邊的半彎弦月:“說我不如沉山右部,我認,說我打不過辎重部的,我可不認,阿胡台,你做不做你辎重部的前鋒?”
“老山,這都不敢?!上去啊。”于錦田看熱鬧不嫌事大,一邊招呼周檀坐,一邊還攪着手裡的鍋盔塊:“吃不吃,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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