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兩人就找到了目的地——鎮子上一間廢棄的鬼宅。
叫鬼宅是因為洛一一過來的一路上不斷被人警告不要靠近此處,說什麼鬧鬼之類的,可謝知歸卻充耳不聞大步向前,洛一一便也隻能繼續跟着。
等走到巷子裡,洛一一才發現整條街上沒有一家住戶,而唯一一個看起來似乎住過人的宅子則是被幾張破爛不堪的符咒貼門。
然而沒等謝知歸跳起來撕掉那些符咒,整扇大門“嘭”地墜地,壓垮了不少密布的蜘蛛絲。
屋子裡規格不小,卻全是殘破之相。
謝知歸卻駕輕就熟地鑽進左邊廊道,推開第三個房間的大門,從滿是白灰的箱子裡翻找出幾塊破布,擦了擦臉上的水漬——奈何六歲的身體又餓又虛又疲,一陣塵灰嗆得咳嗽連連,引出渾身泛冷的戰栗。
正盯着裂了好幾塊的牌匾,拼拼湊湊出了一個言字旁的洛一一被謝知歸的連環噴嚏驚醒。
連忙四處搜羅了不少破舊的家具堆在一塊兒,從儲物戒裡拿出自制打火機點燃:“小師兄過來烤烤火。”
“……”哆哆嗦嗦的謝知歸倔強地一屁股原地坐好,結果被洛一一提起衣領直接按在火堆前。
暖洋洋的火光印在倔強的小臉上,襯托出幾分天真來。
洛一一笑了笑:“衣服不脫嗎?”
謝知歸像是受驚的小貓,原本對着火堆的雙手瞬間收緊環在身前,一臉警惕得像是在看什麼色鬼似的盯上洛一一:“我還隻是個孩子!”
“我知道啊。”洛一一說着已經脫下自己的外套。
“……”謝知歸忍無可忍,撿起地上的石頭怒吼,“你花癡能不能稍微看下情況?!”
“嗯?”洛一一順手就把外套披在謝知歸身上,然後接過他手上的石頭墊在屁股底下坐好,“你挑石頭的眼光不錯嘛,謝啦。”
然後一巴掌把人按在自己邊上坐好,蹲下身用外套把謝知歸裹了個嚴嚴實實,然後在他胸前系了個大大的結:“好啦,這樣就不用害羞了吧?”
她十分識趣地坐到謝知歸對面,保持距離:“濕衣服最好還是換下來,我看你營養不良步伐又虛,就你這小身闆凍一凍,估計明天就感冒了。”她還指望着以後謝知歸給她做飯吃呢,可不能凍死在六歲。
“……”謝知歸讷讷地坐在火堆前,透過旺盛的火苗看着滿臉微笑的洛一一,好像因為身體逐漸回暖的緣故,就連洛一一那張令人讨厭的臉都變得溫暖了起來。
謝知歸撇過頭去,窸窸窣窣卻在洛一一過分寬敞的外套下脫起衣服來。
洛一一也是利落地從儲物戒裡拿出簡易衣架撐開,本想伸手去接謝知歸的衣服,小孩卻很有骨氣地自己脫自己晾。
“唉,難怪都沒人和你玩。”洛一一托着下巴坐在一邊感慨,“小師兄,有時候在朋友面前不需要那麼堅強的,适當的示弱可以讓朋友更加有存在感。”
謝知歸晾好衣服坐回到火堆前,這才施舍給洛一一一個意味不明的眼神,然後盯着亂竄的火苗道:“我不需要朋友,我隻想變強。”
“這不沖突啊。”洛一一解釋道,“你完全可以做一個遇神殺神、遇佛殺佛的龍傲天,浴血歸來向你的朋友示個弱,說‘我髒了嗚嗚嗚,快幫我洗洗’。”
“……”謝知歸算是知道洛一一放着洛羽各種修道秘籍不看、這些年都在研究些什麼了。
洛一一見謝知歸完全不搭理她也不灰心,笑着往謝知歸邊上挪了挪,看着小火堆道:“行吧,你性子差點也無所謂,反正我喜歡你就好了。”
謝知歸微微一愣,側頭盯着口無遮攔的洛一一。
洛一一渾然不覺、自說自話,腦補着未來的滿漢全席:“總之你要記住我,可能一開始我對你不太好,但是後來我洗心革面成為你最好的朋友,我們相親相愛攜手共度難關,我離不開你你離不開我,成為青陽派有目共睹的好朋友。”
“……”謝知歸默默回頭,選擇犧牲自己溫暖他人的小火堆,“我是一個被詛咒的人,你在我這裡得不到任何好處。”
謝知歸縮在洛一一溫暖的外袍下,身子暖暖的可眸子依舊冰冷:“而且……現在這一切都是青陽派禁地的幻陣,所有發生在這裡的一切都會蕩然無存,你即便對我再好,我也不會記得。”
“這樣嗎?”洛一一的語氣說不出的喪氣。
謝知歸卻覺得這才是正常,嘴角勾起一抹蒼涼的笑意,眼前倏忽卻出現一張過分顯眼的圓月大臉,吓得他往後一倒,得虧洛一一眼疾手快拉住他。
洛一一哈哈笑道:“那你這幻覺還挺真實。”
她伸手又是一頓揉搓:“而且還有自我意識,所以你也算是一種很特别的人工智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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