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宋映白注意到方海腰上系着的一個布袋滿是血迹,不禁眯着眼睛狐疑的看那兒。方海愣了下,笑着打開布袋,晾給宋映白看,“是一顆熊心,回去給我媳婦熬湯喝。”宋映白想起他們早些時候遇到的那個被開膛破肚的熊,難道這個方海就是所謂的毛人?那也太厲害了,居然能打死熊。不過,迷路才是眼下最需要解決的事情,“我看你是個打獵的行家,咱們怎麼才能出去?”方海歎氣,“我也想出去,一直在林子裡轉,實在是太累了,我好想回家見我媳婦,她正病着,不知道她怎麼樣了,一定餓了。”說着擡手擦淚,“我好想見她……”宋映白眼睛看了下森林外那間鬼屋的方向,有了某種猜想。突然一聲炸雷響徹雲霄,随即,一股烈風吹來,卷起地上的樹枝和碎葉,吹得人睜不開眼睛。宋映白知道風雨要來了,這和他原本估算的時間完全不同,似乎自從迷路了,連周圍的時間都不太對了。方海道:“不好了,來暴雨了,快随我來,前方有一個大樹洞可以避雨。”說罷,在前奔跑領路。宋映白不想再變成落湯雞了,跟上了方海的步子,在林子快速穿梭,不久來到一棵參天大樹下,有七八個人合圍那麼粗。它的大樹洞容納他倆綽綽有餘,方海率先鑽了進去,就在宋映白猶豫的時候,瓢潑大雨落下,打在樹葉上噼啪作響,他也顧不得那麼多了,鑽了進去。才一進去,他就聞到了一股叫人作嘔的臭味,他擡頭一看,就見方海身後,靠着樹洞壁堆放着一堆爛肉,生了一窩一窩的蚊蟲,而且靠最裡面趴着一個像人似的長毛動物,爛得差不多就剩一張皮了。宋映白掩鼻,差點吐出來,他向後退了幾步,重新站到了洞外。他肯定了自己的猜想,嚴陣以待。方海則坐在裡面,将半邊臉藏在黑暗中,“你怎麼不進來?”此時雨滴落下,打濕了宋映白的衣裳,“方海……冒昧問一句,你家是不是住在離不遠的小屋,屋外圍着籬笆?尊夫人戴了一根骨簪。”方海的聲音突然激動,“你見過她?”印證了他的猜想,宋映白沒有回答,隻是緊張的屏住了呼吸。“……她是個好女人……”他們是私奔的,她是他的寡嫂,在被他母親逼迫殉節的時候,他救了她,之後兩人義無反顧的逃到了這裡。本朝律令,以嫂為妻者斬,他們永遠無法被世俗接納。隻能離群索居,住到這荒無人煙的地方。大雨傾盆,宋映白站在雨中,深吸一口氣,“其實,我早該發現,你出現之後,我才迷路的。或者說,當你靠近我,我就開始迷路了。困在這裡的人,是你。”其實從一開始,方海穿着冬天的衣裳,他就開始生疑了。身體藏在樹洞中的方海低聲嗚咽,“……我遇到了毛人……死在了這裡,後來遇到了一個老人家,他在我心口畫了個符,我能重新走動了,但是卻不能走出這片林子……”他的妻子病了,他進山打獵給她補身,但是卻遇到了毛人,一番搏鬥,毛人被他殺死了,他也重傷不治。後來因為那個奇怪老者畫在他心口的符号,他活了下來,卻不能離開,隻能日複一日的給妻子打獵,将肉儲存下來,堆滿了樹洞。宋映白凝噎,這分明是個活死人,想回家卻不能,忍受着妻子被餓死的焦慮。方海嗚咽道:“我想擦掉身上的符箓,真的消失,可是我……我……我……我還抱着一絲希望……我下不了手……”所以他躲避雨水,成了一個怕“死”的死人。這樣的每一天都是煎熬,但是還抱着一絲卑微的僥幸,希望他的妻子其實還在活着,隻要他這樣“活”下去,說不定有一天能夠再見到她。可是今天他遇到這個人的時候,他忽然有一種預感,他可以結束了,他聲音顫抖的又問了一遍,“你是不是見到我的妻子了?她怎麼樣了?”“……她去世了,我見過她的屍體……”方海發出了一聲如野獸般的痛苦吼叫,良久,他彎着腰,一點一點的走出樹洞,哭着道:“……她果然死了……我沒有任何再堅持下去的理由了……其實早該結束了。”說罷,扯開身上的皮襖,露出心口上那道用血液畫出的符箓。他用懇求的語氣道:“請将我們合葬在一起,拜托你……”宋映白颔首,承諾道:“你放心。”這是借宿在人家屋子應該做的。大雨瓢潑一般,雨水溶化了符箓,變成一道道血水,從模糊,直至消失。方海在這大雨中,和符箓一同溶化,最後成為了一堆白骨。宋映白用方海的亵衣包裹住他的白骨,轉身回頭往森林外走去。讓他在意的是,那個在方海心口畫符箓的老人家究竟是什麼人,或者說是什麼東西?他也在這林子中嗎?宋映白原路走回,遇到了剛才扔在地上的兔子,而前面樹上刻着的記号也變正常了,一棵樹上隻刻了一下。他沿着記号往森林外走,但走着走着,許是體力透支,他隻覺得眼皮沉重,再支撐不住,昏昏沉沉閉上了眼睛。……不知過了多久,他睜開眼睛,發現周圍亮如白晝,鳥語花香,溫暖如春,而仔細一嗅,似乎還有淡淡的香氣。他掐自己一把,一點不疼,夢?“哈哈哈,你輸了!”不遠處傳來大笑聲,宋映白好奇的慢慢走過去,随着他的移動,視野逐漸清晰開闊。映入他眼簾的是一個仙風道骨的老者,他坐在一張石桌前,石桌上擺着棋盤,他笑完,馬上坐到對面去,單手托着腮幫,愁眉苦臉的道:“你這棋下得還真妙,真叫我為難啊。”宋映白不由得皺起了眉毛,怎麼回事?忽然,老者發現了宋映白,回頭警惕的看他。宋映白抱拳作揖,“對不起,打擾了。”轉身就走。這時老者居然一步邁出,風一般的來到宋映白跟前,揪住他的肩膀将他拽到棋盤前,“你來得正好,老夫這步棋怎麼下?”宋映白隻覺得這老人全無一般老年人的體味,甚至身上還有淡淡的清香,“這是您的棋局,我怎麼好插手呢?”沒想到老者聞言,臉色一變,“哼,我還以為你很愛管閑事呢!”“……此話怎講?”老者捋着胡須道:“你不是很願意管方海的閑事麼,居然答應他,讓他和他嫂子合葬,棋局與你無關,難道這件事就和你有關嗎?”宋映白明白了,這就是方海口中給他畫符箓的老者,是仙,還是妖?他無奈的閉上眼睛,唉聲歎氣,自己真是走背運,剛走個蜈蚣精又來個不知道什麼精。“問你話呢,為什麼隻顧歎氣?”宋映白心說,這種難纏的老頭子,不能順着他,否則隻會得寸進尺,更無生機。于是一挑眉,“您不也很愛管閑事麼,您看起來跟那方海也非親非故,您幹嘛管我管不管他的閑事呢?”“你!”老者沒想到對方會這麼說話噎他,一瞪眼,“你這無知小民,你可知老夫是誰?”宋映白挖耳朵,不屑的道:“誰啊?玉帝?三清?”“……”老者先是尴尬,繼而才用冷笑掩飾:“你這是想挖苦老夫,老夫當然不是三清,但也是很尊貴的。”宋映白撇嘴,“說來聽聽。”“老夫是……”眼看就要掉進對方的陷阱,老者突然反應過來,反将一軍,“你又是什麼人?”宋映白也不怯場,他一個小校尉連東廠的檔頭都敢忽悠,别說一個山裡的老頭子了。他清了清嗓子,臉不紅心不跳的道:“我是本朝狀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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