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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舟吐氣，揉了揉額頭。搞什麼？幻覺嗎？還是有誰故意吓他？紅葉牽住他的手，&ldo;跟我來。&rdo;&ldo;去哪裡？你看到司徒了嗎？他去找你了。&rdo;成舟跟着紅葉下樓。&ldo;我沒看到他，我發現了一個地方，那裡很有意思，我想說不定你會喜歡那裡。&rdo;紅葉偏頭對他咧嘴一笑。成舟嘀咕，&ldo;醫院裡有什麼有意思的地方，我警告你，你可不準吓你老子我，否則……小心你的屁股！&rdo;紅葉沒有說話，隻拉着他往下走。成舟握了握紅葉的小手，&ldo;你的手怎麼這麼涼？你冷嗎？&rdo;紅葉搖頭。成舟心裡浮起一絲怪異之感，但他并沒有怎麼放在心上，紅葉就在他身邊，他有什麼可怕的呢？樓梯很長，成舟覺得自己走了不止三層樓的樓梯，但他注意看了，剛才他們才經過二樓。&ldo;紅葉，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裡？&rdo;&ldo;你去了就知道，咯咯。&rdo;&ldo;……你笑得真難聽，像公雞叫一樣。&rdo;成舟損兒子。紅葉斜他一眼。成舟不小心看到兒子的眼白，心髒竟然吓得一顫。成舟忽然擡手，對着手上的袖珍靈牌喊了一聲：&ldo;司徒，紅葉回來了，你也趕緊回來吧。&rdo;成舟聲落，就感到手掌一緊，紅葉用力握住了他的手。成舟心裡怪異感更重，他感覺紅葉像是加快了腳步，可是他們到現在還沒有走到一樓！&ldo;對了，紅葉，我給你的金币還剩下幾枚？&rdo;成舟裝作不經意地問道。紅葉愣了一下，随即皺眉反問：&ldo;你問這個幹什麼？&rdo;&ldo;我想買輛車，但手上錢不夠，想再換兩枚金币。&rdo;&ldo;哦，那等我回去給你。&rdo;紅葉拉成舟，催促他：&ldo;你走快點，我們馬上就到了。&rdo;成舟站住腳跟，勉強笑道：&ldo;哎呀，我想起來了，剛才醫生讓我到一樓大廳急診室拿驗傷報告，我們先去那裡好不好？&rdo;&ldo;不好！&rdo;紅葉轉頭盯着成舟的眼睛，&ldo;你驗傷報告已經交給警察，還有什麼報告要拿？&rdo;成舟很想問他，你怎麼知道我已經把驗傷報告交給了警察，你看到了嗎？但他終究還是什麼都沒說。樓梯一層層往下延長，也不知走了多久，他們終于看到一樓的标志。紅葉帶着成舟拐往右邊。成舟不死心，還想努力一把，道：&ldo;紅葉，我想去上個洗手間，你等我一會兒好不好？&rdo;&ldo;好啊，前面就有洗手間，你跟我來。&rdo;&ldo;不，我看左邊好像就有……&rdo;成舟話沒說完，就被紅葉拖着向右邊走廊走去。成舟幹笑，&ldo;紅葉，你力氣真大。&rdo;&ldo;咯咯，洗手間到了，你進去吧。&rdo;紅葉果真帶他來到了一間洗手間門口。成舟看着幽暗的洗手間，他又不想進去了，站在門口磨磨蹭蹭地笑，&ldo;呃，我感覺我又不想上了。&rdo;紅葉轉頭看他。成舟避開他的目光，他成舟一被推進診療室就聽到了熟悉的歌聲。音樂播放時帶着沙沙聲，女歌手的唱腔宛如舊時代的老上海歌廳歌手，歌詞明明在歌頌愛情的美好，可歌聲卻十分幽怨，宛如獨守空閨的怨婦在哀唱。其實他并不知道這首歌曲的名字，也不知道歌手是誰，但這首歌聽起來就是讓他感到熟悉，就好像以前聽過很多遍一樣。成舟走到診桌前，把放在桌子上的老式收音機關掉。這間診室也十分老舊，就好像他小時候常去的那家老醫院，診桌上還有他用鉛筆刀刻出來的一隻四不像。成舟手指在四不像上撫過。恍然間，他回憶起了很多他以為早已遺忘的往事。小時候他好像經常生病，幾乎三天兩頭往醫院跑，他老媽又要工作，又要照顧他，壓力大得經常躲在衛生間裡偷偷哭。對了，這首歌也是他老媽以前最常聽的一首歌，他經常聽到老媽在家裡放這首歌。父親這個人物在他的記憶中非常淡漠，他唯一記得就是一個背影，聽人說他在他隻有三歲多的時候就離開了家，沒有人知道他為什麼離開老婆與兒子，也許老媽知道，但她從不肯跟他說明原因。而小時候隻要他一提起父親，他老媽就會勃然大怒，挨了幾次揍以後他就再也不提&ldo;老爸&rdo;這兩個字。老媽後來跟經常給他看病的醫生再婚了。那位也是二婚，年紀比他老媽大很多，他老媽嫁過去的時候，對方兒子已經上大學。他小時候不懂事，鬧着不讓老媽嫁，然後……成舟捂住眼睛，他想起了那天他跟他老媽哭鬧時他老媽看他的眼神，那眼神是如此冰冷、厭煩，甚至還有仇恨！雖然那眼神一閃即逝，他老媽很快就開始哄他，但他還是被他老媽那個眼神給吓住，甚至不敢再鬧騰，那時的他總覺得如果他敢再鬧騰下去，他老媽很可能會像那個已經記不住模樣的父親一樣抛棄他。而奇怪的是，自從老媽再嫁以後，他就不怎麼生病了，就好像那天他老媽的那個眼神把纏在他身上的病魔給吓走了一般。那是他老媽唯一一次用那樣的眼神看他，之前之後她都跟普通的母親一樣，會打他、會罵他、會唠叨他，也會關心他。他知道他的學費和零花錢都是他老媽用自己的工資付的，他的後爹并不是很喜歡他，而且他後爹自己也有兒子，後來還有了孫子。他後爹的兒子對他也不算差，隻是在他上初中時就讓他簽署了一紙放棄家産的文書，在他滿十八歲的當天又讓他補簽了一次。而他老媽也同樣早早立遺囑說明自己名下的房子和存款都歸他所有。所以他從來沒有為後父及其子的言行生氣，也沒有覺得不公平。兩家人湊在一起過日子，如果不能用感情彌補，那麼算得清楚些反而不容易結仇。成舟放下捂住眼睛的手，輕輕歎了口氣。他不知道帶他來這裡的是人是鬼或者幹脆是什麼東西，也不知道對方的目的，但他很讨厭對方這種窺探他隐私的試探。成舟環視四周，最後目光停留在隔開内外間的白色門簾上。門簾後有人……或者有什麼。&ldo;你是誰？把我帶到這裡來有什麼事情？&rdo;成舟大膽看着門簾說道。&ldo;……你長大了。&rdo;一個沉厚的男中音從門簾後響起。&ldo;你認識我？&rdo;成舟向門簾走了一步。男中音笑了一聲，&ldo;你是我兒子，我怎麼可能不認識你。&rdo;成舟，&ldo;……哈！哈！&rdo;&ldo;你不信也是正常，我也沒指望你相信，我來是想警告你一件事情。&rdo;男中音淡淡地道。&ldo;什麼事？&rdo;&ldo;你很危險。&rdo;&ldo;謝謝，我現在幾乎每天都遇危險，包括現在。你能出來說話嗎？老實說，我已經忘記你長什麼樣了，老媽也沒保存你的照片，能出來讓你兒子我瞻仰一下我偉大的、久未見面、一見面就裝神弄鬼的父親嗎？&rdo;男中音并沒有介意成舟語氣中的諷刺，他很平靜地道：&ldo;我有不得不如此做的理由。&rdo;&ldo;哦？什麼樣的理由可以讓你把你親兒子吓個半死，又在他隻有一點大的時候就抛棄了他？&rdo;成舟已經快要走到門簾邊，莫名的怒火完全壓制住了他的恐懼，他現在隻想看看門簾後的人到底長什麼樣。&ldo;我不求你理解……&rdo;成舟一把掀開了門簾。一張被腐蝕了五官的臉出現在他眼前！這張臉不是像小和尚一樣的平面，它原本有五官，但原有的五官就像是被濃硫酸高度腐蝕掉一樣，整張臉變得坑坑窪窪。鼻孔處隻剩下黑洞，嘴巴露出牙床和牙齒，眼皮黏在一起變成了兩塊糾結突起的皮，耳朵也沒了，隻剩下兩塊黑紅色的小肉塊。成舟吓得往後一退，整幅門簾都被他拉扯了下來。&ldo;爸爸！&rdo;手腕一涼，一隻小小的手緊緊抓住了他。成舟低頭，就看到紅葉正擡頭對他咧嘴笑着。&ldo;害怕嗎？有什麼好怕的？我會變成這樣可都是你弄出來的。&rdo;男人嘴巴開合，&ldo;你從小就是個惡魔，我想阻止你，可是你看看你把我變成了什麼模樣。&rdo;成舟想要辯解，喉嚨中卻隻發出氣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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