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雲州長史話語一滞,幽州長史站起來接道,“若為其由,乃是逃卒之禍。難道此卒能免罪?”“當然,”硯零溪橫眉一對視,灰袍翩然揚起,折扇遮過臉頰,語調拉長,淡淡地說,“不能。”“十一少這是認罪了?”幽州長史口氣中有輕視之意。“張長史,逃卒非本少,而是。”硯零溪眸光愈顯詭色,灰扇搖動,振振有詞道:“秦禮言将軍。”“硯零溪,秦将軍是绛州人人愛戴的好将軍,不許你侮辱他!”右側的三位将軍同時起身按刀,三雙重鐵履踏前一步,威逼的氣氛猛然張開。“嗯?”成天涯劍眉一豎,振臂拍案,橙色的劍意随墨衣袖揚動而出,震退逼來的将領。硯零溪手握扇柄叩了叩桌幾,望着三位将領額頭上的冷汗,笑說:“諸位将軍冷靜,嗯,冷靜。”随後,拿起桌幾上的茶杯,“來人,倒茶吧。”成天涯淩然如刃的目光瞪了一眼那些将領,後者三人深知其不好惹,立即退回坐席。待茶斟滿,硯零溪淺酌兩口,笑意不減,“先問諸位大人一件事,卿可知硯家信号彈。”幽州長史哼了一聲說,“那是自然,硯家提供绛沁幽雲四州邊防信号彈,以石青彈為攻、石绯彈為退,四州将士無人不知。”硯零溪反問道:“那大人可知石琥彈?”硯霰聞言,微微眯眼。而幽州長史不假思索答道:“什麼石琥彈,邊防信号隻有這兩種。”幽、雲兩州的将領與長史也是搖了搖頭,以示不知。但硯零溪眼神掃過绛州長史與将領此刻表情,從他二人臉上捕捉到了一絲的猶疑。绛州長史的目光在無意間對上了硯零溪,神情一時局促。硯零溪欣然一笑,“看來商大人有話要說,但說無妨。”绛州長史一愣,“這……”“夠了,十一弟。”硯霰想要中斷這個對話。忽然,有一道熟悉的墨衣身影出現在了大堂門前,悠閑清朗的聲音響起,“哎哎,小人又遲到了,家主大人見諒哈。”“哎呀哎呀,”硯零溪見勢立即起身,“傅統領你來啦,來來來這是你的座位。”随即向前兩步,雙眼凝視绛州長史與将領,“方才我們講到哪了?哦對,請绛州兩位長官說一說石琥彈的用途。”“這……”绛州二人緊張相觑,支支吾吾的同時還悄悄望向硯霰。“謝謝十一少。”傅鳴川自然是很樂意地上前而坐,手中賬簿攤在桌幾上,時不時翻閱幾頁,他說道,“哦,在說石琥彈呀,這件事你倆不是都知道的嘛?”他随手指了指身旁的孟伊然與夜孤疏。夜孤疏隻是冷笑一聲,棱角分明的臉頰看不見一絲情緒。孟伊然小歎一聲,“這個石琥彈嘛。”硯零溪折扇一揮,“石琥彈就是集結令,見此信号之軍,必須火速趕到信号發令地。商大人,我說的對嗎?”绛州長史猶疑之後點點頭,“是。但是那又如何?”硯零溪點點頭,說道:“幽蝶嶺之戰,就在我軍即将殲滅突厥本隊之時,秦禮言将軍突然擅離職守,來到離戰線極遠之地,升起石琥彈,引走我軍主力。緻使我軍陣形大亂,因此覆滅。而就在本月,有人在硯家倉庫領走了一支石琥彈。”孟伊然卻噗哧笑了,“可是十一少,照您這麼說,秦禮言将軍為何仍然戰死?他若想逃,大可直接在信号過後,率軍折返。”硯零溪自若而答,“秦将軍忠心毋疑,他卻受到上面某人的惡意指示要其從中作梗,但最後他的良心又不允許他如此。孟統領為何岔開話題呢,這支影響戰局最關鍵的石琥彈,究竟是誰領用的呢?”“衆人退下。”硯霰突然開口。“大都督?”幾乎所有人驚訝地望向她,眼神裡充滿不解。而傅鳴川手中黑色佛珠轉動,片刻的短思之後打了個哈欠,拿起賬簿先走出去了;夜孤疏亦是一聲不吭踏出堂門;成天涯見狀,順手拿起夜孤疏桌幾上的一塊燒餅吃了起來。“出去。隻留十一少即可。”硯霰揮手,嚴肅的臉上看不見半點驚慌。硯零溪随即向成天涯使了個眼色,後者冷哼一聲,拿着半個燒餅走了出去。待門阖上,硯霰率先發話,“十一,此事你想怎樣。”硯零溪神色輕蔑,手中折扇一攏,緊而接話,“哈,秦将軍都和我說了。”硯霰微微一怔,緊繃的臉色稍稍放松,“秦将軍的部隊,明面上是朝廷軍隊,實乃我硯家親兵。我這麼安排也是為了保全這支隊伍。”硯零溪折扇敲了敲自己掌心,“方才傅鳴川坐我旁邊時,我用手勢暗示他把賬簿翻到信号彈領取那一頁,你的名字和秦禮言将軍的名字确确實實寫在上面。不過呢,秦禮言将軍可是未曾使用石琥彈喔。”硯霰眼神一利,拍座起身,“你在要挾我?”硯零溪眯眼盯着自己的三姐,良久之後笑了一聲,“哈。”灰袍一撣,似有什麼東西飛來。硯霰擡手接過,“嗯?”她攤開掌心,是三枚突厥兵符。“幽蝶嶺之戰雖然未勝,但也消滅了突厥三營兵力。”硯零溪笑了笑。“你是要功過相抵,損傷工部、戰敗之事一筆勾銷?”硯霰掂了掂手中的鐵制令符,擡頭盯着他,“有這麼容易?”“想必大都督自有辦法。”硯零溪轉身背對硯霰走了幾步,突然大堂内木窗洞開,一道白色身影疾掠而過,硯霰一驚之下,右手握住了靠在椅邊的玄墨劍。“大都督不用驚慌。”來者白衣如雪,長劍如練,英眉靜朗,深青的眸光在燈火煌照之下散着粼粼幽光。“甯某隻是個報信的。”“報信?”硯霰清冷的神色中蕩起猶疑的漣漪。甯靜遠舉起一枚黑玉令箭,黑玉上刻着“工”字,令硯霰一怔。“這是墨工部令箭?你從何而來。”“你墨工部所有人,已回到绛州。夜孤疏和孟伊然正在安置他們。”硯霰一聽夜孤疏與孟伊然,立即松了口氣,神情緩和。然而硯零溪眉間擠出的疑雲卻是愈深。甯靜遠觀察到了他的異狀,“零溪?”“啊。”硯零溪恍然回神,“不愧是靜遠兄,回來得真快。”随後他友善笑着,拍了拍甯靜遠的肩膀。“這就是你的報信?”硯霰盯着甯靜遠。“不止如此。”硯零溪揚了揚折扇,甯靜遠甩出另一封白色信箋,飛入硯霰手中。信箋封口處的灰雲十字紋赫然在目,令她肅然起敬,雖未開信,已知書信者何人。“你出發前就知會掌門了?”甯靜遠平靜地看着他,“我剛到落辰驿站,負責連接各大門派的聯盟快使就将此信交我。”“靜遠啊靜遠。”硯零溪冷冷掃過一眼表情變化微妙的硯霰,随後拎起折扇敲了敲甯靜遠的胸口,“狡兔總要三窟,多學着點吧。哦,你是冰兔,可能還學不會。”“……”硯霰看完信箋之後,語氣不平不淡,“十一弟,你和盟主的關系倒是不錯。”“也還好吧。不過,今夜大堂一會,小弟才知四州這麼多官将乃我硯家一派,三姐打點的也不錯嘛,真不愧是河東第一家之主。”硯零溪邊笑邊在大堂内踱步,“對了,父親這兩天在沁州麼?”“父親從不外出,你怎麼突然問這個。”硯零溪稍一沉思,眼角微動,“那,二哥是什麼時候到绛州的。”硯霰掌控着硯家墨影部,對情報的打聽了如指掌,“剛來不久。動員這次戰争所需物資不少,他先前一直在沁州調度此事。”硯零溪點點頭,“喔……”硯霰眼神一斂,“我總覺得幽蝶嶺之戰,你有事瞞着我。”硯零溪轉身上前三步,與自己的三姐面對面而立,“那三姐呢,是不是也有些事沒告訴我?比如,我那六位兄長,為何均是出生未久便夭折而亡?”語罷,灰袍袖下,抛出一卷竹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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