硯零溪将杯中茶一口氣全喝了下去,眼神中有些挑釁,“西北、西南、東南三處營盤。我至少能保證兩處混亂。”位于绛州城西的龍門東峽之上,一張四輪木椅緩緩轉動着木軸。其上,坐着面帶和藹笑容的硯零海。“鳴川,聽到绛州城這個巨響了麼。”硯零海微微擡手。“聽到了聽到了。”傅鳴川從馬背上翻身而下,打了個響指,“發射信号彈。墨案部以及硯家衛隊出擊。”“是,傅統領!”一名墨衣者點頭,轉身喊道,“案部令隊,發射石青彈!”李青舟拿過茶壺,拎起來時發現其中茶水所剩無幾,他看着硯零溪說,“你要保證兩處混亂?那還有一處呢?”硯零溪煞有興緻地笑眯眯不說話,葉風庭略一沉思之後,深吸一口氣,緩緩吐言:“原來如此。”“青舟兄,”硯零溪搖了搖扇,“我可沒說讓他休息哦。”這下換葉風庭笑眯眯不吭聲旁觀了,而李青舟與硯零溪對視小半會,恍然大悟,“你!他還有傷在身啊!”“嘁。那點小傷而已。”成天涯在一旁冷冷插了一句。硯零溪舉扇對着李青舟扇了扇風,“青舟兄,現在去東南,應該能遇到他哦。”霜天雪地泠舊站在绛州城外東南大營,看着西邊升天的天藍色煙花,稍顯疑惑。随之而來的便是一息之間城牆上火光沖天,上千根火把将夜幕中的城上城下照得通明。“是火計!衆軍小心!”泠舊尖銳的目光掃過城牆,頓悟唐軍目的。“前隊、後隊、左右兩翼,全數散開!中軍撤開中部,支援其他隊列!”“唰唰唰!”無數箭矢挂着惡風,穿透寒夜,直襲城外的突厥東南大營。“這三處城外大營修築得如此靠近城牆,完全不合乎兵法。想來這營帳的位置也是硯十一少算計好的,是我大意了。”泠舊皺着眉,拔出鏡影劍,幽光乍現,箭羽四散而落,然而飛箭猶如霪雨,連綿不絕。一支強弩之矢突破了她的劍招,撕破了她袖口,令她略顯吃驚,連連後退。“這裡的箭雨似乎遠比其他兩個方向的密集。而且,還是床弩與長弓的混合箭雨。”她環顧周圍兵馬的情況,雖然有所混亂,但逐漸能夠應對這番攻勢。“但是,他們為什麼還不使用火攻?”她心中掠過一團疑影。半空中仿佛有一團雪花被強風吹散,片冰片雪,好似千樹萬樹梨花開,白如瓣,散如绮。皚皚雪飛之間,甯靜遠一襲白色寬袍,身背銀色長劍,眼眸如白夜中的青冰,神态如幽淵下的靜水。他信步走來之時,口中低吟:“靜風過窗涼,蜀山連綿,二月飛霜。黃泉落霰歌,白竹流離,九幽彷徨。”泠舊轉過紅裳倩影,媚眼笑對白衣來客,“原來是甯公子呀,之前雖有一面之緣,卻沒能坐下來好好聊聊,這下好了,不請自來呀。”語罷,左右湧出上百名突厥兵,将甯靜遠團團圍住。“泠将軍。”甯靜遠平靜地望着十步外的紅衣女子,“我來此,隻是想确認一件事。”“不用多問啦。”泠舊按劍,邪魅一笑,“駱行就是我派出的人。襲擊你,襲擊你師父,襲擊硯十一,都是我指使的。”“我想問一句,為何?邊境已經相安無事十多年了。”甯靜遠仍未拔劍,眼神清冷,凜然靜對千軍萬馬。“相安無事的隻有唐帝國,而非突厥!”泠舊收斂起了原本邪魅神色,變得稍顯怒愠,“十九年前,硯清池以硯家精銳八百人于幽蝶嶺擊敗吉利可汗十萬大軍。吉利死後,突厥四分五裂,諸部互相攻伐。而我此時此刻,就是為了複興我突厥榮光!”“嗯。”甯靜遠點了點頭,右手緩緩放在了身後劍把之上,似乎不打算再問其他。“那麼。”泠舊翻轉手中長劍,鏡影劍颚中央的六方鏡内映出甯靜遠的白色身影。“我倒是有個問題。”夜空中閃過天藍色煙花,成天涯望了一眼快速離去的李青舟,轉身看着硯零溪,“你之前為什麼要故意被抓?還不讓我們救。”“唉。”硯零溪收起折扇,站起身。“墨工部的機關,就算你不了解全,但你也應該知道,那個地道内藏足以殺死所有進入者的機關。”“那剛才為何不用!何須清理雜兵。”成天涯擡手掐住硯零溪的肩膀。“這一點嘛。”葉風庭也是悠閑自适地起身,拍了拍成天涯的肩。“我想,這機關互相有掣肘之處,一旦開啟内層機關,就會影響到外牆機關。因此進入地道清掃,是最穩妥的。這樣還能保證沒有突厥人可以亂動到機關。”成天涯松開手,冷眼看去,“哼。要是按照你的計劃:把泠舊他們帶入地道,機關一開,你也就陪葬了。”硯零溪握扇柄戳了戳成天涯的胸口,“哎呀哎呀,天涯,你這麼着急推論。本少雖然有說過攻殺機關,但地道内如果也是攻殺機關,那我怎麼在被俘之後安排退路?”成天涯眉頭一蹙,略有疑惑,硯零溪則是笑笑,“此地道依據奇門遁甲排布構築,而我所說的機關,隻是能改變二十八個通道口的位置,讓這地道變成死迷宮,餓死也算是殺死嘛。而後留下一條能讓我逃生的通道,也并非難事。隻是……”“隻是什麼?”成天涯問。“隻是十一少後來發現了一個問題。”葉風庭儒雅一笑,接過話茬,“突厥軍中有一位盜賊高手,有他在,未必不能識破機關迷宮。”“沒錯,鎖關鸠行。所以這次多虧了葉兄,及時斧正了本少的計劃。”硯零溪笑得似乎很真誠。“救十一少是葉某理所應當之事罷了。”葉風庭謙虛抿笑,随後道:“還是說,十一少要以身相許?”“是呀,理所應當。就算沒有葉兄,本少自救脫走也是理所應當之事,隻不過給了你一個表現的機會。”硯零溪手中折扇晃動,笑容不改。“以身相許?”成天涯聽了,頓時臉朝葉風庭,橫眉一瞪。“嗯,怎麼?”葉風庭自然是溫文爾雅應對。“這二堂,”成天涯冷眼環顧了一周,“有酒嗎?”“問吧,我在聽。”甯靜遠依舊平靜而立,雪白衣邊在夜風中微拂而動。“跟随師父十年閉關于蜀山的你,而今為何突然問世?”泠舊額前發絲在風中搖曳。“下山曆練,有何不可?”“初入江湖,即成衆矢之的。甯少俠,你似乎是想一步登天。”“登天?”甯靜遠嘴角似乎浮現了一抹有意無意的淡笑,他握住劍把,“哐!”雪白長劍豁然出鞘,帶起劍鳴于風中往複回響,不絕于耳,“曆練的最終,就是為了登天。”“你……”“我欲登劍之天。”甯靜遠雙手挽劍,帶着血色的寒氣經由左掌,貫入整把長劍之中,“求第九劍心——心極。”“劍一,落雪。”“呵。就憑劍一,也想獨對我突厥大軍?”泠舊冷笑一聲,但笑容馬上凝結。“劍一,落雪。二冰雲,三冰雷,四冰天。”甯靜遠竟同時念出四個劍招,随後白劍貫地,霜凍之氣随着劍刃入土擴散,方圓數百尺内好似暴漲之潮,刹那間白茫茫一片,無數密密麻麻的白冰地刺如雨後春筍拔地而起,刺入突厥人的靴底、身體。突厥大營頓時大亂,躲開一根,又竄出十根,縱使久經沙場的戰馬也踟躇不敢前,無數突厥士兵被地刺阻斷,進退兩難。此時東南城牆上再起箭雨,混亂不堪的突厥人難以防守,紛紛中箭倒下。“砰!”甯靜遠與泠舊的長劍互相交錯,二人在一座營帳上方交手,凍氣将泠舊劍上的六方鏡鍍上銀華,喪失了鏡面原有的光華。“就算你的冰劍術能夠混亂我營地,就算營地修建的位置正好在城上之弩的射程範圍,隻要我不死,大軍就不會亂,更不會招緻潰敗!”泠舊一劍劃過,劈在甯靜遠臉上,後者舉劍橫擋,重擊之下,引起傷勢的疼痛加劇,令其眉間緊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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