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元儀顫抖着将一根燒紅的鐵杆,插進紅夷大炮尾端的火門中。
火門周圍立即升起一團白色煙霧,火藥燃燒發出呲呲響聲。
喬一琦站在茅元儀身前,眼睛睜到最大,觀察他點燃紅夷大炮的全部過程。
此刻,他雙手合十,臉上寫滿虔誠,嘴裡在念叨什麼。
韓真義和王長之沒有像喬監軍一樣求神拜佛,兩人目光越過護城河,望向後金大營。
視野中,一名後金兵帶着十幾個身穿精良铠甲的後金将官走進中軍大帳,兩個包衣跪在門口朝主子們磕頭。
作為炮手,韓真義和王長之需要觀察炮彈命中目标的全部過程,然後再對炮彈命中情況,擊傷效果進行評估,從而不斷校正炮擊精度,快速提高操炮水平。
兩名炮手在喬監軍的建議下,将炮擊目标定在帳篷偏西的位置。
後金以西為貴,作為鑲藍旗旗主,黃台吉最有可能坐在那裡。
為了給黃台吉一個真正的驚喜,茅元儀将之前設計的炮撚去掉,換成為火藥點燃。
炮撚點燃會有短暫的延遲,适用于炮擊靜止的目标,火藥直接點燃,點燃到發射的時間就會大大縮短,射擊自然更為準确。
當然,唯一的缺點就是,一旦炸膛炮手就會被炸死,因為燃燒太快人跑不開。
劉總兵建議茅元儀将發射鐵彈改成鍊彈或是霰彈,用以增大炮擊殺傷面積,不過茅元儀覺得,如此以來,紅衣大炮射程就會縮短,可能夠不着目标,于是就否決了這個建議。
轟!
城頭響起一聲驚天炸雷,衆人腳下的條磚微微一震,巨大的後坐力傳遞開來,紅夷大炮炮身猛地往後退去,眼前升起一團白色煙霧。
十斤重的鐵球炮彈在火藥助推下迸射而出,炮彈射出一個小小的弧度線,然後急劇下墜。如天際流星,飛過明金雙方士兵頭頂,滾熱的鐵球帶着的無數遼東英靈的憤怒,咆哮砸向建州女真。
胸牆前面正在沖陣的包衣甲兵巴牙剌全都擡頭望向天空。
遍身是血的長槍兵鄭二石,靠在土牆後喘氣,擡頭望見砸向後金大營的流星,用陝西話喃喃道:
“額滴神哦,老天爺,你今天總算開眼了。”
北門之上,喬一琦和茅元儀相互看一眼,向對方問道:
“打中了沒?”
~~~
黃台吉從噩夢中驚醒。
他手中撫摸着一對鹿角,銳利的眼神漸漸有些迷離。
這對鹿角來自一頭強壯狡猾的雄鹿,很多年前的一個夏天,一位胡須花白的葉赫老獵人在赫圖阿拉北山獵獲了它,老人将鹿角送給了自己。
那時候,父汗還沒有起兵,赫圖阿拉周圍有葉赫人、輝發人,黃台吉會和他們一起打獵。
後來,黃台吉不打獵了,他跟着父汗四處打仗,從赫圖阿拉打到海西,他們殺了很多人,屠了很多城。
葉赫首領的屍體被努爾哈赤砍成了兩半,父汗說這樣做是為了給自己留下一個紀念。
直到父汗晚年變為殺人狂魔,以殺無谷之人為名,屠戮百萬遼民,黃台吉才知道,當年父汗砍去的那一半屍體,其實就是他最後的人性。
黃台吉的紀念,此刻放在案頭,那個死去多年的葉赫老獵人,現在隻能在夢中再見。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望着走進大帳的甲剌額真,正白旗旗主的目光重新變得銳利。
三天前,黃台吉率正白旗人馬離開撫順,一路向西北疾行,還未抵達開原時,哨騎便傳回消息,劉招孫隻用了半個時辰便攻占了鐵嶺。
黃台吉聽到這個消息後大吃一驚,立即通知濟爾哈朗派兵埋伏于鐵嶺與開原之間,防止劉招孫趁自己攻打開原時,從南邊上來背刺正白旗。
濟爾哈朗率領的鑲藍旗足有八千人,隻要穩紮穩打,完全能困死劉招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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