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衡沉默許久,古灏天擡起茶杯微微低頭押了一口茶,随後放下,靜默的坐在一旁。
也不出聲。
屋子裡,伍夫人看着襁褓裡的孩子,久久的不眨眼,眼淚順着眼角流下,沒入衣襟。
伍衡滿眼都是掙紮,大腿上放着的大手緊緊握成拳頭,寬厚的肩膀隐隐約約在發抖。
“伍衡。”
不知何時,面色蒼白的伍夫人從屋裡走了出來,把手輕輕的搭在他的肩上。
往日豐腴的身姿,短短時日,竟變得如此瘦骨梭棱。
“夫人。”
伍衡趕緊起身,把她扶着坐下,大手牢牢的抓着她的手。
伍夫人輕輕的搖了搖頭,拒接了他的攙扶,站起來向對面的人行了一個大禮。
“民婦多謝丞相大人出手救小兒一命。”
他們說話的聲音不算小,她剛剛在屋裡也聽清了。
古灏天起身,淺笑道:“你們夫妻二人莫疑我在背後下毒手,就行了。”
他渾身上下沒有一點身為丞相的架子,放松的姿态就像是和朋友一樣交流。
伍衡神色有點尴尬還有些躁得慌,一開始坐下後,他就對人家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伍衡握拳鄭重的向前賠了一個禮。
他之前确實是懷疑是古灏天在背後做手腳,但古灏天等他嘲諷完之後,才不急不緩的開口提醒他“渠瑜寨”後,他瞬間明白過來。
當初他為了救自家夫人,不顧一切代價的搶走了那個小寨子的寶物。
眼睛果!
伍夫人擡手摸上這對不屬于自己的眼睛,眼淚止不住往外湧,“都怪我。”
要不是她為了貪圖這條命,也不至于差點讓自己的孩子命喪黃泉。
“是我的錯,是我!”
伍衡滿眼自責的抱着她,害她命懸一線的是他,偷眼睛果的也是他,不顧她意願強行換眼的還是他!
跟她沒有半分關系!
古灏天輕輕的歎了一口氣,語調輕柔的戳破他們:
“沒有如果。”
沒有人想死,沒有人想看着自己的妻子在自己的懷裡死去,隻要有一絲絲的把握,哪怕明知道有可能是海市蜃樓也會去闖一闖。
伍夫人崩潰了,大哭道:“我的孩子啊!”
伍衡頹廢的抱着妻子,内心掙紮了一番,片刻後,才啞着嗓子開口:
“我答應你。”
伍夫人默默的流着淚,現在已經沒有别的辦法,就算她現在死去,也救不了她的孩子。
“放心,他們都會活着,你們會有團聚那天,至于時間的長久,就當是你們當初不問自取的懲罰。”
古灏天語調很輕,語氣裡是藏不住的漠不關心。
他作為渠瑜寨的守護者,有責任和義務守護好寨子,更何況是寨子上守護千年的眼睛果。
眼睛果被盜竊,他立馬就查了過來,最後卻站了一會兒,空着手就走了。
古灏天回憶起來輕輕的笑了一聲,當時他可不認為自己是個好人,大發善心的為他們的愛情讓路。
世人皆知眼睛果可以起死回生,但卻不知眼睛果帶來的懲罰也是永生永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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