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堡
“相公……”
顧婉兒那如水般的眼眸中閃爍着晶瑩的光,她的聲音裡帶着一絲哽咽:“相公,我知道這次我做的過分了些,可是……可是我娘家那邊,日子真是過不下去了啊!”
“你知道的,青雲他讀書那麼厲害,可家裡卻連他讀書的費用都出不起,每次都要爹娘低三下四的去求林夫子,才能減免那麼一丁點兒的學費。”
顧婉兒想到他風姿卓越的弟弟,每次上完課還要在學堂裡做工,給林夫子抵債,心就酸的一塌糊塗,眼角的淚珠一串串落下,聲音更是低啞了幾分,哽咽道,“我娘家這麼個情況,我這個當姐姐的,你讓我怎麼眼睜睜看着?”
“我知道我時常偷偷拿銀兩回去,讓相公你為難了,可是……可是你讓我怎麼辦?我真的不忍心看到他們受苦啊!”
陳有良聽着,目光在破舊的屋内掃了一圈,最後落在了那個崩潰大哭的顧婉兒身上,看着對方那瘦弱的肩膀。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個戚然的慘笑,那笑容中滿是疲憊與無奈。他艱難的伸出手想要安慰安慰她,但最終卻隻是無力的垂了下來。
“婉兒,我知道你想着娘家!”他的聲音裡帶着一絲沙啞,“可是……你要不要看看我們現在過得是什麼日子?”
陳有良想到晚飯時那些破殘的碗碟和那稀薄的粥,父母身上那補了又補的衣衫,心裡的酸澀如潮水般不可抑制的湧來,他艱難地咽下喉頭的哽咽,抹了抹眼角的苦澀,再開口已是一臉堅定,“和離吧!”
顧婉兒一臉震驚的擡起頭,待看到丈夫那滿臉堅定後,就意識到他不是開玩笑,不是一時沖動的決定,而是……深思熟慮後的結果。
她腮幫動了動想要解釋,想要為自己辯解,可是嘴巴卻怎麼也張不開,隻能任眼淚不停的在眼眶裡打轉。
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哽咽,看着陳有良良久,才說了一個字,“好!”
呼,終于要結束了!陳婉兒心裡一陣歡呼,面上還是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最後一步了,絕不能功虧一篑!
“碰砰砰”一陣醒目的敲門聲在陳家的老舊木門上回蕩,打破了屋内那壓抑的氣氛。
陳有良的母親,一個一輩子老實巴交、面人般溫和的女人,此刻卻像被點燃的炮仗,氣急敗壞地出現在門外。
“有良!有良!”陳母的聲音中充滿了憤怒和焦急,她的雙手緊握成拳,臉上的皺紋似乎更深了。她站在門前,身體微微顫抖,眼中閃爍着淚花,那是心疼兒子的淚水,也是憤怒的火焰。
陳有良面帶焦急拉開門,他從未見過母親如此失态。而陳母在看到兒子的那一刻,眼中的憤怒和委屈如決堤的洪水般傾瀉而出。
平日裡溫和得像面團一樣的人,此刻卻像被激怒的獅子,暴跳如雷。她撥開礙事的兒子,不顧一切的沖進屋子,看見那個柔弱的仿佛随時都要人保護的女人,破口大罵。
那些平時連說都不敢說的髒話,此刻如同爆發的火山,一股腦地噴湧而出。
“你個不要臉的女人!”
“我們家老實,就要被你這樣的人騙得團團轉嗎?”
“你個惡婆娘為什麼要來禍害我們家?”
“就因為我們家以前有錢嗎?你個禍天驚啊!”
“你娘家那幫吸血鬼啊,一個個的怎麼那麼有臉啊?”
……
陳母邊哭邊罵,想到自從娶了這兒媳婦以後為了所謂的家和萬事興所受的委屈,心裡更是一陣陣的懊惱,她怎麼就這麼眼拙啊,居然讓這樣的人進了他們陳家的門。
老天爺啊,我到底是做了幾輩子的孽啊,才遇到這麼一個禍害。
顧婉兒看婆婆這個架勢,心裡一陣咯噔,這情景不對頭啊!不行要趕緊撤了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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