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鐵心飛出去了,他到A國出席一次國際聯絡會,會上有人提出把全世界的着名專家、學者聚集一堂,集中力量攻克生命複蘇難關。有人不同意,隻答應加強學術交流,兩種意見争執不休,沒法統一協調,有人懷疑是否有個别發達國家已經攻克難關,所以不願意與他國分享成果,但與會專家經過深思熟慮,覺得根據他們無所不能的情報網傳來的信息,目前還沒有這種可能性;有人懷疑一些發展中國家有意拖延攻克難關的時間,為的是利用這一機遇,緩解國内人口衆多,資源短缺的老大難問題。兩方代表各執己見,不歡而散。會後A國科學院權威人士單獨拜會冷鐵心,他在私人書房接見來客,客人坦誠地對他說:
“繁衍問題是全人類的頭等大事,冷先生身為委員會主席任重道遠,如今人心不齊,是第一障礙,其次是各行其道,精力分散,事倍功半。但是深明大義者衆多,如果冷先生和貴國政府通融,能讓鄭志仁先生重返A國,共同研究試驗,發明克服超光波造成後遺症的科學方法,那麼人類生殖複蘇計劃将大有希望。按照你們中國人的老話:‘解鈴還須系鈴人。’鄭志仁夫婦搞過超光波,一定熟知内情,如果與他倆合作成功,将是人類偉大創舉,永垂青史啊!”
A國來客的秘書接過話頭:“冷先生聽說過反超光波嗎?”
“反超光波?”冷鐵心記得有人提起過這個名詞,人類果真能研制成功?他心裡一驚,熱血在周身沸騰起來,他表示願意努力。雖然目前誰也說不清‘反超光波’是什麼東西,但人類有了共同的意念和追求,生存就會多一份希望。
臨别,A國權威人士站在門口,他銀白的發絲在微風中飄動,一雙老年人粗糙的手緊握冷鐵心年輕健壯的手掌,非常坦誠地說:
“拜托您了,冷先生。我是一名學者,不是政治家、外交家,請您原諒。我說的是最誠懇的心裡話。再見,祝你成功。”
冷鐵心回來了,他向上面彙報了會議精神,對于A國邀請鄭志仁一事,他婉轉地提起過幾次,未見表态。他知趣地告辭回部。交代完公務,急匆匆趕回家看望妻兒。
一進門,任宗琴就把陳冬生失蹤的事說了,冷鐵心默聽不答,妻子急了說:
“你快拿主意吧,小妹快要急瘋了。”
“我知道。你叫她放心,我回來很忙,叫她别來找我,我一有消息就告訴她。”
任宗琴給冷鐵敏挂了電話,照冷鐵心的意思說了一遍,可是小姑在電話裡急着問道:“大哥在家嗎?我馬上就來。”
任宗琴瞄了一眼丈夫,見他搖搖頭。她回答道:“你大哥很忙,來了不到三分鐘,就有人把他叫走了。”
對方隻好失望地放下電話。
冷鐵心穿好衣服對任宗琴說:“我得走了,鐵敏很固執,她肯定不相信你的話,肯定會哭哭啼啼跑來,這種表現很愚蠢,外人看到了影響不好。”說完乘車走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他前腳剛走,冷鐵敏風風火火後腳追來。一闖進門就大哥、大哥地喊個不停。任宗琴勸慰她:“說你大哥不在,你偏不信,冤枉跑一趟不是?”
小姑半天不吭聲,她守着嫂子流眼淚,任宗琴接着說:
“鐵敏,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是你要收斂些,外面風言風語,對于你、你大哥、陳冬生都很不利。”
冷鐵敏慢慢擦幹淚水說:“大哥真是鐵石心腸,難怪爹媽給他取名鐵心,他一點人情都不講。冬生就是犯了天大的王法,總得讓人見上一面嘛;他無親無故,現在一個人孤苦伶仃,多希望有人安慰,有人關心啊!而我如今隻能站在黑處幹着急,真是上天無路,下地無門,我簡直不想活了。”
“你看你,又耍小姐脾氣了!”任宗琴說:“陳冬生對我們全家都很好,難道誰會忘恩負義不成?問題是你我女人家光急也沒有用,而你大哥身份不同。他處事你自然清楚,該如何應對,他心裡自有分寸。這種關鍵時刻你要冷靜,必須冷靜,知道嗎?”
冷鐵敏覺得嫂子說的很有道理,于是點頭贊同,轉身告辭了。
冷鐵心從家裡出來,徑直往一條小巷子走去。這裡是一排居民樓,混雜居住着幹部、工人和小學教師。他在巷口停了車,冷鐵心叫司機先走,自己獨自去找人。他在第三棟三單元五樓敲了敲房門,開門的是一個打扮時髦的女人,三十多歲,見了來客忙讓他進屋。
“小吳,事情進展如何?”
“一切順利!前幾天,公安部來人要把陳冬生帶走,安全部劉副部長不同意,理由是陳冬生一案有涉外嫌疑,理當歸安全部管,而且因為你在國外,他不好做主。”
“你認為下一步該怎麼辦?”
“我想,第一、印刷品不是由陳冬生經營,他僅僅是撰稿人之一。負責編輯、審稿及印刷傳送的事務另有其人。第二、那幾份刊物是存底用的,因為我再三要求他,才借給我閱讀,是我自作聰明背地裡複印後托人帶出境的,陳冬生并不知道,我因為害怕才嫁禍于他,開庭時我主動翻供。第三、我們的計劃和意圖要托陳冬生信得過的人偷偷轉告他,希望他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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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得周到,”冷鐵心暗想,誰是陳冬生最信任的人?宗琴和鐵敏都不合适,他們應該回避。
“對了,你去找蔡麗君,外面謠傳她懷有陳冬生的孩子,這種關系最微妙不過了,情人探監,情理可恕,也不會引起外人懷疑,我先給任宗琴打個招呼,要她先做好蔡麗君的思想工作,然後你給她面授機宜,記住,千萬小心謹慎,出了事,拿你是問。”
“你放心。”吳茹潔笑着回答。
吳茹潔,曾在公安廳工作,現在轉業到地方企業工作,後來又留職停薪幹個體,社會上混得相當有臉面,冷鐵心是她的老領導,過去待她挺不錯,提薪、分房、安排弟妹工作,以及她的親友回城落戶等都鼎力相助,如今從不求人的冷鐵心對她開了口,她自然盡心盡力啦!
回到家,冷鐵心把前因後果,來龍去脈都告訴了任宗琴,她非常驚恐詫異,吓得半天都合不攏嘴,等聽完他的安排布置,才落了心,她還是追問一句:“冬生會被判刑嗎?那就太糟了。”
“不會,我向彭老求過情,他礙于師生情面,答應找人疏通,為冬生開脫,但是提出要冬生永不再犯。”
“怎麼開脫法?”任宗琴不甚理解。
“嘿,夫人不必操心,将來你也不懂,不如專心去辦托你的事。”
任宗琴去找了蔡麗君,她已近臨産,為了朋友,還是冒了天大的風險去給陳冬生通風報信。
陳冬生半信半疑,經過蔡麗君的勸解,他思量再三,覺得朋友們都是為自己好,依舊默契配合。
法院審理陳冬生一案并不公開,一切按照編制好的法庭審判程序演了一出戲:安全部出庭公訴,法院審查立案、審理取證,法庭辯論,一切都按正式程序進行,煞有介事,最後按照内定之意宣判陳冬生管制兩年,經公訴人提議,遣返原籍貴州就地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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