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跖的輕功,于凡俗江湖而言,堪稱神妙無雙,無人能出其右。然而在張三豐眼中,卻隻是尋常而已。
被張三豐握在手中,盜跖望着地道景色如疾風般倒退,耳畔風聲呼嘯,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的微末輕功,在張真人眼中,實如塵埃般微不足道。自己竟不知天高地厚,妄與張真人較量輕功,此刻盜跖臉頰羞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鑽入。
“咦,不對,你的步伐似乎有誤。”盜跖忽然察覺異樣。
張三豐雖疾步如飛,但似乎方向偏離了?
如此下去,他們恐将在噬牙獄中迷失,無法脫身。“貧道并未走錯,出口已被封閉。”張三豐平靜回應,“如今噬牙獄已被徹底封鎖,無人能出。”
盜跖一怔。“我早料到章邯将我囚于此,便是為了困住我。”他低聲道,“看來我盜跖此生,怕是要葬身此地了。世間将少一位絕世英俊男兒,不知多少少女會為我垂淚。”
張三豐拍了拍盜跖,笑道:“清醒些,你仍是孤家寡人,即便死去,也不會有女子為你哭泣。”“孤家寡人?”盜跖不解。張三豐懶得解釋,這小子油腔滑調,果然名不虛傳。
“有貧道在此,你死不了。”盜跖翻了個白眼。“你連路都走錯,還自誇高強?”張三豐淡然一笑,“誰說貧道走錯,此處正是我們要找的出口。”
話音剛落,他衣袖輕揮,兩道青光自袖中飛出,劃過巨石,堅硬的巨石瞬間被輕易割裂。張三豐破壁而出,盜跖瞠目結舌。
原來如此?看似絕境,卻被硬生生破開。如此一來,噬牙獄中的機關已無足輕重。遇到石門阻擋,隻需破開即可。盜跖精神一振,張真人果真乃天下第一高手,這等手段,他盜跖望塵莫及。
張三豐連續破開七八道石門,此時,外面的海水洶湧湧入。“章邯欲摧毀噬牙獄,殺盡其中之人。”盜跖驚呼。
話音未落,張三豐周身浮現出太極陰陽圖的光影,如同無形氣泡,隔絕水流,将二人籠罩其中。水流沖擊,光影穩固不動。他們逆流而上,終于飛出了噬牙獄。
“陽光,如此燦爛。”逃出噬牙獄,盜跖心中欣喜無比。他環顧四周,不禁驚歎。隻有身處黑暗,方知陽光珍貴。站在陽光下,望着藍天碧海,盜跖心情舒暢。
此時,遠處大批秦軍向他們奔來。“這些讨厭的家夥,我們快躲起來吧。”盜跖提議。張三豐輕輕搖頭,“躲?為何要躲?”
盜跖一愣,拍了拍腦袋,“我倒忘了,你是天下第一高手,武藝驚人。這點人,對你來說隻是熱身罷了。”“既然如此,我們去将這些秦軍全部解決。”不料,張三豐再次搖頭,“貧道乃世外之人,不會無故殺人。”
盜跖愣住。秦軍士兵已近在咫尺。“章邯,怎麼會是這家夥?他們是影密衛?”盜跖臉色劇變。剛逃出噬牙獄,竟在此處遭遇章邯。張三豐卻鎮定自若。
章邯見到盜跖,面色微變,随即恢複常态。他的目光落在盜跖身旁的張三豐身上,瞳孔微縮。剛才,張良持武當令牌找到他,說是張真人讓他釋放章邯。這讓章邯十分不滿。他隻聽秦皇之命,無人能指揮他。但既然是張真人開口,他也不敢違抗。于是,章邯秘密下令摧毀噬牙獄,企圖借此殺死盜跖。到時候,便以噬牙獄年久失修,機關損壞為由,推說盜跖死于其中。如此,即便是張真人,也難以責怪。
然而,章邯萬萬沒想到,張三豐竟親自出手,救出了盜跖。這樣一來,他的計劃全盤落空。事已至此,章邯并非頑固之人,瞬間穩住情緒,連忙向張三豐行禮。“章邯參見張真人。”
盜跖愣住。他原本以為章邯見到自己,必定怒火中燒,帶着影密衛前來捉拿。未曾想,章邯竟如此恭敬。盜跖嘴角微揚,張三豐淡然一笑。“章将軍何必多禮?貧道先前讓小聖賢莊三莊主張良持武當令牌找你,讓你釋放盜跖,不知章将軍是否見過張良?”章邯恭敬行禮。“鄙人已見過張三莊主,正是為此事趕來,欲釋放盜跖大俠,沒想到張真人已将他帶出。”盜跖瞪大了眼睛。有沒有搞錯?章邯居然稱他為大俠?這……盜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看章邯此刻的模樣,他不得不信。“章将軍,你剛才叫我大俠?我沒聽錯吧?”盜跖眼角微彎,滿面笑意。章邯一臉嚴肅。“盜大俠名震天下,俠名遠播,誰人不知?”“此前章邯受大秦律法所迫,不得不拘捕盜大俠,職責所在,不得不為。”“章邯向來對盜大俠十分敬仰。”“今日張真人擔保,釋放了你,章邯深感欣慰。”盜跖聞言,直翻白眼。沒想到平日一本正經的章邯,竟是這般人物。
這演技,堪稱鬼斧神工,超脫凡塵。
要知道,不久前章邯擒拿他時,絕非此刻這般謙遜。
所謂敬仰,仰慕,連稚童都不會信以為真。
然而他卻說得如此誠摯,盜跖對章邯的觀感瞬間改觀。
這家夥,不去仙界演繹,簡直是埋沒了天賦。
“多謝章将軍謬贊,我早知章将軍仁德無雙。”
“在噬牙獄中,承蒙章将軍特别眷顧,使我深陷囹圄,嚴密守護。”
“此等大恩大德,盜跖唯有感激涕零。”
盜跖撫須而笑,眼神深邃,凝視章邯。
章邯神色泰然,依舊正襟危坐。
“盜大俠過獎了,此乃章邯職責所在,豈敢居功自傲。”
“況且,無論何處囚禁你,有張真人出手,還不是輕描淡寫地帶你出來?”
實則,章邯心中震撼無以複加。
噬牙獄構造錯綜複雜,即便他手握地圖,按圖索骥,也要數個時辰才能找到盜跖所在。
更别提将他帶離這險惡之地。
但張三豐僅用須臾,便從噬牙獄最深處救出盜跖。
此等神通,非尋常人所能揣測。
章邯心中波瀾壯闊,表面卻不動聲色。
身為将領,沉着冷靜是最基本的素養。
戰場瞬息萬變,優秀的将軍,面對再驚人的情報,首要便是保持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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