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朱總,方便我先看一下你們的生産車間嗎?”
小朱總十分熱情,接到林之夏的電話說他們已經到門口了之後,親自前來迎接,這會便準備帶着她和小張往她的辦公室走,林之夏看了看時間,已經快四點鐘了,她自己也曾經在工廠裡面工作過,不是旺季的時候,工人基本上都是踩着點出廠的,誰都不會願意加班的,所以,她覺得應該先看看衣戀服裝廠的生産設備和工人的情況。
小朱總腳步一頓,似乎有些為難,不過馬上就滿臉堆笑道:“可以可以,那我們就先去生産車間。”
等到了生産車間門口,小朱總卻沒有帶着他們直接進車間,而是用S省女性獨特嘹亮高亢的金嗓子喊了一嗓子,“老蘇,客人到了,你趕緊來給客人講解一下。”轉頭又對林之夏兩人解釋道,“蘇經理是我們公司的元老了,生産車間歸她負責。”
林之夏點了點頭,心裡卻難免有些疑慮,但這會畢竟是在人家的地盤上,所以,她看小朱總不動,也就靜靜地站在小朱總的側後方,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
不一會,一個系着淡藍色圍裙的中年女子火急火燎的走了出來,一邊走還一邊拍身上的線頭,顯然小朱總喊那一嗓子的時候,她正在忙碌,等到了林之夏三人面前,她含笑叫了一聲“小朱總”,一邊用眼角的餘光打量着林之夏和小張。
林之夏倒是光明正大地打量她,這個蘇經理應該已經五十歲上下了,白淨的圓臉上布滿了細細的皺紋,本身的眉毛不大明顯,細細的紋了兩條,稍微顯得有點突兀,眼睛不大,細細的嵌在臉上,嘴上抹了深色的口紅,原本就有點往下凸出的下庭顯得更加凸出。
根據林之夏多年的經驗,她遇到過這樣面向的人都是不大好相處的
“林總,這是我們蘇經理,生産部都歸她管;蘇經理,這是從B市來的設計大師,林總。”小朱總熱情的給兩人介紹。
林之夏聽見小朱總給她的“頭銜”,覺得有些好笑,不過還是立刻笑着和蘇經理握了握手,相互問了好。
她以為接下來蘇經理應該就要帶他們進去參觀了,沒想到蘇經理似乎并沒有這個意思,隻見蘇經理站在門口,兩手交握着,似乎有些為難,林之夏隻聽她試探性的問道:“林總,要不我給您介紹一下?”
“好啊,那就辛苦蘇經理了,正好我一邊看一邊聽蘇經理介紹,能夠更了解貴公司。”
林之夏客客氣氣的跟蘇經理道了謝謝,但是态度也是強硬的,生産車間,她肯定是要看的,都是做生意的,她總不能跑了七八百公裡,結果就是跟人在辦公室裡聊了幾句不痛不癢的話吧,那為什麼不直接電話溝通呢?
小朱總和蘇經理相互對視了一眼,蘇經理首先揚起一個有些誇張的笑容,拍了一下手道,“哎呀,看我這記性,一聽說您是大設計師,把正事兒都給忘了,您這邊請。”
這硬的不能再硬的馬屁和轉折實在不能不讓林之夏感到尴尬,這位蘇經理無端地讓她想起各種古裝戲裡的青樓鸨母,所以,她隻能尴尬的笑笑,然後跟在蘇經理身後走進了一直被遮遮掩掩的生産車間。
車間内,一派喧嚣熱鬧的氣氛,工人們的笑聲、談話聲此起彼伏,仿佛一個巨大的菜市場。不過,随着蘇經理的出現,原本嘈雜的車間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所籠罩,工人們的表情立刻都嚴肅了起來,原本熱鬧的交談聲、笑聲在這一刻都消失得無影無蹤,整個車間變得鴉雀無聲,隻剩下機器運轉的輕微聲響在空氣中回蕩。
眼前的景象讓林之夏有些驚訝,與其說這是一個生産車間,不如說這是一個雜亂的垃圾場,各種布料雜亂無章地堆放着,像一座座色彩斑斓的小山,有些甚至幾乎要觸及天花闆了,但工人們卻似乎早已習以為常,隻見他們穿梭在布料堆之間,熟練地從巨大的布料山中抽出自己需要的布料,然後就在縫紉機上操作了起來。
林之夏跟在蘇經理身側,聽她介紹公司的實力和水平,靜靜地觀察着這一切。
衣戀服裝廠本來就規模不大,半個小時的時間,也就把生産車間參觀完了,林之夏也差不多了解了工廠的基本情況。
它并沒有自己的設計部,業務量都靠承接加工業務來支撐。
不過,養活一個好的設計部,對于一個小工廠來說,确實太燒錢了,也确實沒有必要,還不如專注于自己的主營業務,用請設計師的錢來采購生産設備、原材料,以及支付熟練工的工資呢。
“林總,這會生産車間也看完了,那就到我辦公室喝點茶,休息一會。”
“好啊,今天确實一直都在車上。”
林之夏正準備跟着小朱總和蘇經理往辦公樓走時,小張輕輕拉了拉林之夏的袖子,林之夏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眼神。
小朱總的辦公室裝修的十分豪華,兩米長的大班台,真皮的大班椅,全套的實木沙發,側面還有一扇門,林之夏估計裡頭是一間休息室。隻是辦公室内丢放着許多紙箱子,看樣子是一些工廠的宣傳冊,但是上頭落了不少灰,最上面那幾本的封面已經褪了色。
四人一落座,蘇經理就掌握了談話的主導權,她順手拿過小朱總泡好的茶遞給林之夏,然後自己又拿過一杯喝了起來,“林總,您嘗嘗,這是我們S省的海青茶,最是口感醇和回味悠長,就跟我們公司一樣,您不要看我們公司規模不大,但是我們曆史十分悠久,而且因為我們的業務水平高,一般都隻接那些大牌子的加工,而且我跟您說,我們一年到頭,從來不愁業務的,反倒是那些甲方求着我們接單子,因為其他的工廠,做不了嘛。”
小張因為被水嗆到了,輕輕咳了一聲,立刻又壓住了,然後尿遁了。
林之夏也是忍不住心下一哂,她還真以為自己穿越進了二十幾年前的紀錄片裡,任何一根樹枝一片樹葉都能被賦予不同凡響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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