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年,那是我第一次失手殺人。
那個年代,驕陽不穩。
初三畢業那天傍晚,班花唐小焉提前幾分鐘離開了學校,說放學後給我個驚喜!
當我沖出學校,看到的卻不是驚喜,是驚恐。
學校對面幾米處便是莊稼地,右側坑窪的土路上停着一輛銀灰色的面包車。一個看起來有四五十歲的女人,正強拉硬拽的将唐小焉拖往車上。
唐小焉吓壞了,尖叫聲和哭泣聲交織在一起,劃破了傍晚的甯靜。
當時年齡小,但膽子大。
受古惑仔電影的影響,身上經常揣着一把匕首。英雄救美這個詞更不陌生,當時想都沒想,下意識沖上去就跟那女人搶奪唐小焉。
似乎是知道即将放學,女人很慌,尤其動作熟練的将我撕踹到一旁。面包車上還很快下來一個男人幫忙拖拽唐小焉,而我倒地後匕首也随之掉了出來。
腦子一熱,我抓起匕首大叫着沖上去胡亂的刺出幾刀。
當時腦子是懵的,被我刺中的女人很快倒在地上抽搐。而我也滿身是血的癱坐在一旁發呆,唐小焉更傻,以為是我受了傷,哭着喊着說,“劉傑你别死,我還沒做你女朋友呢,你不能死,你快站起來啊……”
後續我依稀記得那輛銀灰色面包車跑了,學校裡沖出很多人。
被我刺死的女人是人販子,但我也因失手殺人被判六年!
美好的青春光陰轉瞬即逝,為了唐小焉殺人坐牢,她卻整整六年從未去探視過我。
在那段黑暗的日子裡,我認識了一個叫李彪的大哥,在江城掌握着幾塊緊挨娛樂城的收費停車場。
出獄後直接跟在他身邊當司機,日子過的倒也舒坦。
一天,我載着李彪去停車場逐個收賬。
恰巧我剛把車停好,一輛轎車緩緩駛來。
我看停車場的人都在跟李彪對賬,便等轎車停穩後過去要停車費。
敲開玻璃,我伸出手去,“交費啊,十塊!”
“你……你是劉傑?”
一個極其熟悉女人的聲音在我耳畔響起,特别炸裂。
我“唰”的下猛地擡起頭與她對視,六年多不見的唐小焉就這麼忽然出現在我的眼前,她夾着煙,化了妝,我險些認不出來。
從她的目光中我先是看到了驚喜的目光,随後是震驚,驚訝,最後是難以掩飾的不屑。
“你,你在這當保安?”唐小焉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默。
讀懂了她眼神的變化,我懶得解釋太多,“差不多吧。”
原本看到她,讓我心底悄然生出一簇溫暖的火焰。然而,她那高傲而不屑的目光,猶如一盆冷水瞬間傾瀉而下,将我心中的火焰瞬間澆滅,留下的隻有無盡的冰冷。
“你現在怎麼活的這麼卑微啊……”
“哎,幸虧當初沒跟你在一起……”
鄙夷的目光下,唐小焉嚼着口香糖,表情逐漸變得高不可攀。
似乎并不想與我多說什麼,唐小焉立刻抽出十元,丢在地上。
六年了,時間是一把殺豬刀,不光殺掉了歲月,還殺掉了人心。
自始至終她都沒有對我說一句“謝謝”或者“抱歉。”
為了救她,我浪費了六年大好的青春。
我活的卑微,不全都是拜你所賜嗎?
到頭來,你一句“幸虧我沒跟你在一起”就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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