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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他人呢？&rdo;&ldo;你說誰？&rdo;李誠興覺得，自己還是讨厭這家夥，看他跟人說話的态度，什麼嘛！&ldo;馬夫啊！他不是剛才還跟你在一起喝茶的嗎？&rdo;陸奉天用一種看白癡的眼光看着他。&ldo;你找他？&rdo;李誠興糊塗了。&ldo;我不找他找誰！他人呢？&rdo;&ldo;你剛才不是走了……&rdo;陸奉天翻了個白眼，&ldo;雖說入春了，天還冷着呢，他出門又沒穿大衣，等下凍病了，還不是我受罪！&rdo;&ldo;你回去……給他拿衣服了？&rdo;李誠興這才注意到那人手上的鵝絨披風。&ldo;你沒聽到我們都說了些什麼？&rdo;李誠興小心試探地問。&ldo;你們都說了些什麼？&rdo;陸奉天反問他。李誠興抓抓頭，苦笑了一聲，&ldo;你都聽見了對不對？你準備拿他怎麼辦？&rdo;&ldo;什麼怎麼辦？&rdo;陸奉天開始明顯的不耐煩。&ldo;我隻想告訴你，如果他真的如他那樣計謀深似海，他也不會花掉這麼多年的時間，隻弄得現在這麼一副鬼樣子。他偷了你的孩子，也隻是想有個慰藉而已。&ldo;據我所知，那把火之後，他已經決定不再打擾你和那女人的生活，而且……那次如果不是我恰巧乘船經過，想順道去看看他，他就真的淹死在江中了。&ldo;救他上來後，他傷病成那個樣子，又萬念俱灰，大夫都說他……沒有多少時間了，我想讓他好好養身體，結果第二天就發現他不見了，他是想最後再見你和你兒子一面！&ldo;你可能會覺得他心機深，其實很多事隻不過是他順水推舟罷了。有計謀的人不是他，而是想害他的人。如果我不是他的朋友，他恐怕已經死了不止一次！陸奉天，如果你……把他交給我，我會讓他最後這段日子走得開心！&rdo;李誠興說着說着，聲音已有了哽咽。掃了和他差不多高大、看起來比他還壯實一點的男人一眼，陸奉天看着手中的鵝絨披風，淡淡說道：&ldo;如果有個人花盡心思，為你做盡一切，把自己弄到生不如死的地步，隻是為了和你在一起，你會怎麼做？&rdo;&ldo;我？&rdo;李誠興挺起胸膛，&ldo;老子一輩子都會死纏着他不放！&rdo;&ldo;你知道，我為什麼一直坐在你頭頂上嗎？&rdo;陸奉天忽然别有所指的問了一句。李誠興氣紅了臉。&ldo;那是因為我比你執着，比你的執念要深得多！他去哪裡了？&rdo;&ldo;啊，那邊的街上。他說要去走走……&rdo;李誠興被那人臉上的狠厲吓了一跳。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陸奉天很快就重新翻身上馬，掉轉馬頭的時候，丢下一句話：&ldo;以後我允許你可以偶爾來看看他，不過……必須都是我在場的時候！哼！&rdo;&ldo;喂！你小子！說什麼人話呢！我操！老子看他還得經過你允許！&rdo;李誠興氣得跳腳大罵。看到那人了。花白的頭發，消瘦的背影，單薄的衣衫，以及那條拖在地上的腿。他正吃力的拄着拐杖，看着一面牆角發怔。陸奉天翻身下馬，走過去，把手上的鵝絨披風披上他的肩頭，順手把人摟進懷中。&ldo;在看什麼呢？小蛋兒正在家裡鬧着要找你玩呢。&rdo;那人在他懷裡顫抖着，像是忍了又忍，終于……&ldo;真是的，這麼大把年紀了，還哭成這樣，怕我不知道你醜還是怎的？好了，别哭了，人都在看了。&rdo;嘴裡說着别人都在看了，說話的當事人完全不在乎别人的眼光，用手給他抺着眼淚。坐在馬背上，依在那人厚實溫暖的懷抱裡，馬夫算着自己還有多少時間。&ldo;你不要胡思亂想！你的命長着的呢！禦醫過來給你看過了，說你隻是身體過虛、賊去樓空，加上傷心過甚，隻要用上好的補藥給你吊着，平日多給你補補身子，放寬心，身體就會一年好過一年。&ldo;我可警告你，我是怎麼也要活上一百二十歲的，你呢，怎麼掙紮也要給我活上一百二十六歲！知道了嗎！&rdo;男人惡狠狠的警告道。馬夫噗哧一聲笑了出來，&ldo;一百二十六歲，你當我烏龜還是王八！&rdo;&ldo;你是馬夫。我的馬夫。&rdo;過了一會兒，陸奉天問：&ldo;你臉上、身上的毒瘡能弄麼？種子是你下的，應該知道除過人以外的解法吧？&rdo;&ldo;怎麼？覺得難看？&rdo;&ldo;嘁！我是怕某人成天不敢照鏡子，還喜歡自怨自艾！看到漂亮小姑娘對我笑，馬上就鑽牛角尖！奶奶的！&rdo;某不由自主地洩出一句某人的口頭禅來。而那個某人，早就笑得眼睛也看不見了，嘴角兩個大括弧，深深的。兩個月後，陸奉天攜家帶口，趕赴西疆坐鎮防守。同月，宰相府收到一封護國将軍寄來的休書。理由是卞青儀和他人有染。這個他人陸懷秀，也當衆承認确有其事。宰相府蒙羞，有苦說不出。卞青儀雖然心有不甘，但自持大儀公主的尊嚴和面子，也無法學潑婦一般哭鬧。宰相不甘女兒受辱，開始暗中活動想要扳倒陸奉天。同月，陸奉天把陸家老宅買下，讓陸家等人帶着劉嬸和一萬兩白銀，回到老家安身。劉嬸走得心不甘情不願，可是她知道，小少爺既然已經開口讓她走，就絕對不會讓她留下。不知道那個陸懷秀，是真心喜歡卞青儀，還是看在陸奉天的萬兩白銀上，他并沒有随同家人一起離開，而是留在京中想方設法，欲接近卞青儀。軍中駐地。傍晚，馬夫躺在陸奉天的膝頭上，看着夕陽晚霞。陸奉天舀起一瓢溫水，澆到他參雜着一些白絲的發上，大手插進他的長發中，緩緩梳過。馬夫舒服的閉上眼睛。用皂莢打成的沬兒，抺在長發上，輕輕的揉洗，修長有力的手指，恰到好處的按摩着他的頭部。&ldo;舒服麼？&rdo;&ldo;嗯。&rdo;&ldo;還恨我不？&rdo;&ldo;不恨了，早就不恨了……&rdo;&ldo;喜歡我不？&rdo;&ldo;嗯。&rdo;馬夫像是睡着了，久久忽然喃喃地問了一句：&ldo;你呢？&rdo;&ldo;嗯。&rdo;男人給了他肯定的答覆。&ldo;你說蛋兒長大了，知道實情後，會恨我麼？&rdo;&ldo;我想他不會。就算他會恨你又怎樣？把他趕出家門好了，讓他去找他親娘去！&rdo;&ldo;你說什麼呢！&rdo;馬夫啼笑皆非。這人不曉得為什麼，好像很不喜歡兒子跟他親近，來軍中的時候，幹脆把兒子扔給了李誠興夫婦，說讓他們好好照顼一段時間。這麼說起來，這人好像沒有什麼朋友呢……瞧着他，馬夫眼中自然流露出憐惜的神情。&ldo;我有你就行了。&rdo;那人似乎看出他的神色，固執的說道。溫水從發間流過，卻比不上那人雙手的溫暖，馬夫舒心的笑了。&ldo;你真的不怨我？&rdo;&ldo;阿夫。&rdo;&ldo;什麼？&rdo;&ldo;我不知道自己愛不愛你，可是我知道，我這輩子是離不開你了。&rdo;三十好幾的人抽泣起來，像個孩子一樣，無所顼忌的哭着。&ldo;你說過，今生永世……不願和我相見。&rdo;&ldo;阿夫。&rdo;&ldo;嗯？&rdo;&ldo;下輩子也和我在一在起吧，你記得來找我。&rdo;&ldo;……你這個自私鬼！&rdo;陸奉天笑了，溫柔的，深深的，看着那人。&ldo;你應該對自己更有自信一點，不要老是疑神疑鬼。我陸奉天雖然自私自利，可就因為我自私自利，我也知道什麼是對我最好的。我既然選擇了你，就不會再放棄你！&rdo;輕輕的為那人按壓頭皮，男人把藏在心底最深處的話說了出來。&ldo;你還記得你那次抱我麼？如果換了别人，我早就一刀殺了他！管他是不是當握我的兵符還是什麼！我之所以忍受過去，之所以沒有殺你，那是因為抱我的人是你！我那時雖然恨你、讨厭你，可你在我心中還是不一樣的。&rdo;&ldo;噢？&rdo;怎麼不一樣？馬夫想問，還是沒有問出口。陸奉天像是看出他的疑惑，笑着做了解答：&ldo;不管你做什麼，我從來沒有想過要你的命。其實殺了你一了百了，可能是最好的辦法，我知道，可是我不願，也下不了手。&ldo;你背叛我，盜我的袐笈給别人，我雖然知道那件事有鬼，可我拒絕去調查，隻因為背叛我的人是你！就因為是你，我才會無法原諒！也就因為是你，我才不想把你留在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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