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漠關邊事緩和,不日太子将啟程回京。”有個客人同呂銀閑話道。
“這才像話,”呂銀撥了撥手邊的算盤,嘴角有了絲笑意,“成天打仗,像什麼樣子,百姓哪有活路。”
“難得的好風景啊,呂掌櫃!”另一位客人走進風醉樓來,見樓中熱鬧非凡,不禁打趣道。
呂銀還以笑顔,“托您的福,要天天有這樣的好風景就好了。”
一陣冷風吹來。
原來已經是秋天了。
呂銀望向外頭,他想起第一次遇見江晚山時的情景。
那是一個大雪夜。
一葉孤舟泊于橋邊,烏篷頂具白。艄公收了船撐,停罷小舟,探身往岸邊折了朵梅端詳,吆喝似地拖長着音唱漁歌。老艄公嗓音粗砺,聽不清唱詞,聽來隻覺他唱得十分豪邁。
那身着石青瀾衫的青年人慵懶倚在船舷上,擡手接雪,指節颀長皙白。看不出他多少歲,隻知道他看着年青,也許十七八,也許二十七八;與他對視片刻,又像奔着三十七八去了;倘若一直盯着他那雙眼睛看,仿佛宇宙洪荒須臾就到了盡頭。
艄公冷得打顫,喊了兩聲,見他不應,隻自己裹緊棉衣縮入了篷。
石青衣衫的青年人轉頭向湖心那座三層畫舫望去——隻見燈火通明,三兩騷客立于船頭,大聲賦詩,舫内不知名的戲劇吟唱聲伴着钹、镲響聲隐約入耳,他随樂聲、吟誦聲而使一手蒼白纖長的五條指頭淩空旋舞着,身子也有些削微地顫動,零碎月光穿指落與他瘦削的臉上,清冷孤高與柔和俊美合于一身。
有一年青的詩客,一身粗布衣衫,雖不如其他人打眼,卻也清爽幹淨,手裡攥着一沓紙,寫滿字文,也在一角細細呢喃着。
少頃大風,刮雪漫天,詩客豪氣沖霄,頂雪而吟。
舫中恰終曲唱罷,樂師收拾家夥什預備下台。忽而有笛聲,一曲孤奏,伊始尖利凄楚,以哀恸盈盈破詩客吟哦,繼而轉柔,清麗婉妙,技藝高絕至樂師幾人也不住止步細聞。那年青詩客聞樂聲,頓時站起身,幾步穿風越雪,笛聲愈加激越,年青詩客一腳踏在船舷上,揮臂、揚手。
笛聲破夜,直入雲天。
一沓紙散在空中,随白雪而落。
一句可稱絕妙的詩文自他口中激蕩而出,震撼人心。
笛聲止。
詩客一片寂靜,旋即撫掌,“好!”“好!”“妙極了!”“應該請張老弟也喝一杯!”
“我看不好。”白衫人不知何時從船内出來,雙手叉在胸前,互抱着臂,腰間挂一杆玉笛,“美酒固然不錯,可助這些個酸文俗句登天,再美也差些味道。”
“敢問閣下名姓,有怎樣見教?”詩客中一人出,話雖還在禮數之内,身子卻不曾挪動半分,骨子裡透露的輕蔑顯于舉手投足間。
他最看不慣的就是王公的架子,隻朝那人一揖,對那年青詩客言道:“兄台才情卓絕,令人欽佩。”
“江公子過譽了。”那年青詩客深深一揖,一切不言自明。
“哦?”一雙秋瞳泛起絲粼粼,饒有興味地打量了這青年人一番,“你認得我?”
“素聞江晚山江探花驚才絕豔、頗有姿儀,有詩雲‘醒賒寒秋三分月,醉攬銀漢半川星’,說的就是江公子……”詩客神色激動地說道。
“不過一個探花而已!這位可是今年的狀元——嚴孝韓嚴公子。”那人趾高氣昂地打斷詩客,“咱們嚴公子可是人稱‘錦京絕對’,你敢與他比上三個回合麼?”
這青年詩客正是當年的探花,這話無疑将他一并貶損了。
江晚山這才正眼看了站出來的那人,笑道:“某不過生性好遊,略有薄才,是這位張兄謬贊了,無意與嚴公子相比,不過私以為,詩文則為詩文,獻媚則為獻媚,二者王不見王。”一番言辭看似不卑不亢,反而将那人的話頂了回去。江晚山轉而又對那張姓詩客道:“張探花麼?”
那人大喜,道:“正是!”
“道不同不相為謀,我看張兄沒有必要再留在這船上了吧?”江晚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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