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自家的紅木楠絲椅上,湯和閉目養神。從昨天到今早,湯和幾乎是滴水未進。
吃不下,也沒胃口。
湯鼎敲門進來,看一眼放在桌子上紋絲未動的飯菜,不禁歎氣,“爹,那個張連虎,給他安排吃什麼。孩兒聽說,他是嶺南的。要不,孩兒給他弄幾條魚來給他吃。”
按着湯和平日裡的習慣,他吃飯要比别人早上一些。
這個習慣,是從軍中帶來的。
天下太平,到了京城,湯和的這個習慣也沒變過,始終如一。
兒子的話,讓湯和緩緩的睜開眼睛,眼中的疲憊還沒完全的散去,“咱們吃啥,給他吃啥就行了。吳王說了,這張連虎就是個帳下小卒,不必要對他特殊對待。”
身邊有飯菜,湯和也拿起碗筷,“你去吧,記住我的話。”
剛吃上一口米飯,信國公府的管家就跑進來,“老爺,老爺,吳王殿下到了。”
湯和的雙手僵住,回過神來時,朱允熥已經進來了。後者看到碗筷飯菜,不禁笑道,“老國公,您正吃着飯呢。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啊。”
湯和連忙放下碗筷,起身行禮。
“殿下說笑了,臣沒到門外迎接,才是臣的禮數不周。”
朱允熥擺一擺手,“不妨事。”
主賓坐好,湯鼎給上了一杯上好的茶葉,“殿下,您慢用。”
“我聽說,老國公您有一個孫子,今年八歲了。皇祖母都誇過,信國公家的孫子,聰穎過人,勝有天驕之姿。”
湯和拱手,“臣不敢。那小子本是愚笨,說不上聰穎,更不是天驕。”
朱允熥也不賣關子了,呡一口茶,邊喝邊說,“我聽說,這回出征,老國公是要父子齊上陣。”
自己和兒子昨天剛說過的事,就已經傳到了宮裡。
咽一口唾沫,湯和有些尴尬。
“臣老了,帶着犬子一塊兒去,多個信得過的人,臣心裡也踏實。不然,打了敗仗不說,萬一壞了朝廷的大事,臣可擔待不起。”
朱允熥并不接話,又說湯和的孫子,“你們父子齊上陣之後,那您孫子怎麼辦呢。總不能八歲,就一并帶去吧。”
“這...”湯和也有些為難。
朱允熥笑了笑,“曹國公那兒,缺一個殿前軍中軍衛。皇爺爺問了曹國公,他推薦了你孫子。”
殿前軍中軍衛,自建國以來也隻有四個。
他們分别是李文忠、常升、徐允恭、李景隆。
他們的共同點就是,除了李文忠外,擔任殿前軍中軍衛的年紀都不大。最小的,那時也才十一歲。
殿前軍中軍衛本就是個閑職,卻又是太子的近臣。
湯和心中一喜,“隻是,臣這孫子,過于頑劣。到了太子那兒,恐怕會惹得太子不悅。”
朱允熥擺擺手,“欸,這事兒可不是來與你商量的。皇爺爺旨意已經定了,不日就能送到。這些日子,你們好好的陪陪家人。”
“皇爺爺說,信國公于國有功,于咱有恩。這份恩情,咱一輩子也還不完。到了老,還得讓他一大把年紀上戰場。咱心裡,實在是過意不去。咱給不了他别的,就讓他兒子、孫子,一輩子的榮華富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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