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長存一種偉大的力量,久遠并已經失落,它将寸草不生的岩地變得生機盎然,魔法充盈,它将山脈割裂、海洋抽幹、天空焚毀,這力量從不消散,隻會不斷增長,它隐匿世外,待人發掘。它日漸強大,召喚也越發清晰。
當瑞茲解下包裹,取出裡面蘊含的事物,四枚世界符文就展現在伊默眼前。以往這些符文都被瑞茲藏在德瑪西亞的禁魔石林地庫中,被無數的禁魔石封鎖壓制,才陷入休眠。
而現在,包裹裡的禁魔石甚至都無法封鎖世界符文的氣息,剛打開包裹,這世界誕生伊始便已存在的造物頓時顯現出自己的神異之處,石屋的結界内充盈活躍的魔法能量,每一股都不被形式所拘泥,演化成更複雜常見的魔法術式,而是保持着原始能量的狀态。
精密、主宰、巫術、堅決,每一塊符文都是不規則的錐體,形如斷裂的鐘乳石,它們與空氣,甚至這片土地相互呼應,汲取着周圍的能量,形成流淌的能量涓流環繞着自己,懸浮在空中。每當兩枚懸浮的符文相互靠近,就會彼此生出感應,能量流明滅不定,進行着共鳴。
伊默癡癡地看着面前懸浮的四枚石錐,上面存在的符文不再如基石符文一般繁複,而是返璞歸真般簡潔,但這寥寥幾筆中卻仿佛蘊含着魔法的真谛,如同思維的旋渦,讓伊默隻是看了一眼便頭暈目眩。
“真是美麗的造物……”
瑞茲一直冷眼旁觀着伊默的舉動。
當他将世界符文取回的那一刻,就再受伊默的掣肘,哪怕伊默不講武德将消息流傳給世人,他也不必擔心,大可以帶着世界符文一走了之。瑞茲現在沒有了後顧之憂,但在深思熟慮之下,他決定還是履行約定,給伊默一個觀察世界符文的機會。
從和伊默見面到現在為止,情況都還沒有脫離瑞茲的掌控。作為當世最強大的法師之一,瑞茲有這樣的自信,還沒有人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對世界符文不利。一枚能量密度極高的魔爆已經被瑞茲暗中凝聚,一旦伊默流露出貪婪的念頭,或是被符文蠱惑,他不吝出手将伊默毀滅,哪怕伊默神秘且深不可測,哪怕此舉可能觸怒眷顧着伊默的初生之土。
世界符文,這種奪命的聖物擁有着緻命的魅力,會向每一個接觸過的生命許諾以力量,哪怕是最正直和善良的人也會因此出現心靈的瑕疵。瑞茲無時無刻不在抵抗着這樣的誘惑,也見證他尊敬的導師泰魯斯從克制到貪婪的轉變。
伊默見到後世界符文後目光便沒有再挪開過,這可不是一個好現象。
瑞茲出言警告:“它們是令這世界從無到有、萬物成形的原生魔法所留下的物質形态,不要用手直接接觸,不然你會被原始魔法改造成我這般下場。”
世界符文散發的魔法力量扭曲拉長了瑞茲的壽命,令他能從遠古存活至今,也重塑了他的身軀,瑞茲遍布全身的魔法紋身和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藍色皮膚就是世界符文改造的結果。
被瑞茲出言打斷,伊默突然身體一顫,如同一個熟睡的人從睡夢中被叫醒一般,退後幾步遠離符文,心有餘悸地吐一口氣。
伊默苦笑一聲:“一時不察,沒想到我也着了世界符文的道。多謝提醒。”
伊默閉目平複了下心神,再度睜眼,看向面前懸浮的幾塊石錐時,雙眼已經恢複了清明,不再有負面的欲望蘊含其中,清澈的眼神裡隻有好奇和贊歎。
“真是神奇。”
瑞茲暗松一口氣,緊接着便驚異起來,在他經曆的漫長歲月中,伊默是僅有的幾個能抵抗住世界符文誘惑的生靈。這份心性,讓瑞茲不由得贊賞。
或許……他能夠接過我的……不不不!還有待考量,讓我繼續看下去。
瑞茲隻是猶豫了片刻,便打消了自己突發奇想的念頭,默不作聲地繼續旁觀伊默的行為。
伊默端倪了四枚世界符文良久,忽然道:“瑞茲閣下,擁有漫長的壽命是什麼樣的感受?”
“問我這個嗎?一直活着可不是一件好事。”瑞茲搖搖頭,“當和你同時代的家人、朋友、熟悉的人全部逝去,找不到一個同伴,甚至沒有幾個說得上話的人,孑然一身地活在世上,那種感覺可難熬的很。”
若不是還有使命支撐着我,說不定我早已……
“怎麼?小子,莫非你研究世界符文,是想借此将自己改造成魔法生物,從而擁有悠久的生命?”
如果是這樣膚淺的想法,那未免也太讓人失望了。
事實上,若是伊默會輕易闡明自己的目的,那瑞茲反而不會這麼防備他。正是因為一直猜不到伊默的心中所想,搞不懂他行為之間的含義,而對于世界符文,伊默又展現出遠超過瑞茲的熟悉程度,老法師才會時刻保持着高度的緊張狀态,生怕伊默一個在自己看來尋常的動作,就引發遠超自己想象的可怕後果。
對于瑞茲的問題,伊默搖搖頭微笑道:“我還是更喜歡我這副人類樣貌,況且,我隻是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還不用擔心壽命的問題。”
“哼,随便吧。”
瑞茲不爽地輕哼一聲,真是狡猾,又沒有試探出什麼東西。
不對!
更喜歡人類樣貌?
他果然也以其他的形态存在過?
聯系着伊默展現出來的能力,思想逐漸迪化的老法師更加堅信了自己的猜測,眼前這個名為伊默的生靈,莫非真是什麼古老靈體在當代的化身?
祂到底有何目的,接觸世界符文又是為何?
那以自己的能力,真的可以在祂這可怕的謀劃下守護住世界符文嗎?
我還愚蠢地定下在普雷西典集合的半月之約,讓祂有這麼多的時間來布局……說不定,這座城市中,已經遍布了祂的勢力……
瑞茲面色陰晴不定,而另一邊,伊默已經面色認真,沉聲提醒道:“瑞茲閣下,注意了!”
“我要把四枚世界符文組合在一起,此舉可能會引發未知的後果,也可能什麼也不會發生。”
“我的身體裡沒有蘊含魔法能量,所以不能激活符文。哪怕它們汲取空氣中的魔法,想必以你的能力,還是能将其封鎖在結界之中。”
“所以,小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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