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詩然帶着韋仲找到的草藥回到了妫州,看到阿公的腿傷漸漸康複,她很是欣慰。
這日夜晚,淅淅瀝瀝下起了雨,聽這雨聲,又讓柳詩然想起了夏雨雨。她雙手合十,喃喃念道:“雨雨,對不起,答應你的事情,我無法做到了,這次,我真的要離開了,請你不要怪我,請你,一定要原諒我!”
柳詩然再次翻出了那個包袱,自從十年前,十六歲時來到這個家,這個包袱便再未打開過。此時,她小心翼翼地打開包袱,裡面是母親夏才人送給她的玉箫,還有證明她身份的安化公主令牌。撫摸着玉箫和令牌,往事一幕幕湧現在眼前,她痛哭苦地緊閉雙眼,在這寂靜的夜裡,無聲地流淚。
終于到天明,雨,終于停了。柳詩然已經收拾好了行囊,她想再去看一眼熟睡的阿耶阿娘,然後悄悄地離開。
柳詩然剛打開房門,便看到阿耶阿娘已站在門外,和她一樣,眼睛紅紅的。
“孩子,你是要離開了嗎,是不是再也不回來了?”柳劉氏問道。
“阿娘!”柳詩然趴在柳劉氏身上痛哭起來。
“孩子,看你每日都悶悶不樂的,就知道你有心事,咱們先進屋好嗎,慢慢說。”柳劉氏扶着柳詩然進屋。
“阿娘、阿耶,對不起,我騙了你們,騙了你們十年,我不是你們的女兒柳詩然,我……”柳詩然突然跪下,哭着說道。
“孩子,快起來,我們知道你不是她,十年前就知道了。”說罷,柳重言扶柳詩然起來。
柳詩然瞪大了眼睛,很是吃驚。
“她隻喜歡柳小雨這個名字,從來不會說自己叫柳詩然,她的右耳後面有一個紅痣,而你沒有,你戴着她的小玉墜,想必定是她遭遇不測,讓你替她來認親的。還有,我們其實也騙了你,我們不是她的親生父母,隻是毗鄰而居。小雨出生時,我們逸然兩歲,我們兩家的關系很好,便給兩個孩子訂了親,這個小玉墜,還是我親手挂到她脖子上的。隻是,不久後,我們逸然便夭折了,我與你阿耶再無子嗣,亦把她當成了自己的女兒。你阿耶還給她取了柳詩然這個名字,可她不喜歡,隻想要我們喚她小雨。在小雨六歲那年,竟被人販子拐走了,她阿耶阿娘尋她未果,不久就郁郁而終了。隔壁的院子就是小雨家,已荒廢太久了。”柳劉氏流淚說道。
“孩子,小雨怎麼會認不出她的阿娘呢,你替小雨來尋親,不忍告知我們,她遭遇不測,我們同樣,也不忍告知你,她阿耶阿娘已不在人世。那日,我與你阿娘商量後,決定将錯就錯,認下你。”柳重言說完已是老淚縱橫。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是這樣?”柳詩然緊緊抱住阿耶阿娘,哭泣道:“阿耶、阿娘,你們就是我親生父母,我就是你們的親生女兒,柳詩然。”
許久,柳詩然松開阿耶阿娘,緩緩從包袱中掏出安化公主令牌,再次跪下,聲淚俱下,道:“阿耶阿娘,我回來認親那天說過,我六歲被賣進宮,成為安化公主的侍女,公主在和親南诏途中跳崖,我得以逃脫,回來認親。其實,我才是真正的安化公主,跳崖的人是小雨。我們雖是主仆,卻情同姐妹,她與我交換身份,用她的性命換得我的自由。而今,大唐内憂外患,國步艱難,我不可以再逃避了,和親南诏是我的宿命,我必須前去,還請阿耶阿娘成全!”
兩人許久才緩過神來,知道也無法挽留柳詩然了,流淚不止。
又過了許久,柳重言擦幹眼淚,道:“我們一直猜想,你和小雨一樣,也是宮中的侍女,小雨遭遇不測,替她來尋親。想不到,我們認下的女兒,竟是公主!孩子,去完成你的使命,做你想做的事情吧。時辰不早了,去吧,莫回頭,切勿牽挂我們。”
“阿耶、阿娘,女兒此去,怕是此生再無相見之日,女兒不孝,就此拜别!”柳詩然磕頭拜别,揮淚離去。
妫州城門外,與韋仲會合,柳詩然最後望了一眼妫州,便騎馬絕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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