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到了預約的診室,經過檢查,确認了葉朗之隻是有些脫臼,加上脖子上有些皮外傷,及時複位就沒事了。
醫生把着葉朗之的手,來回活動試探。
方野青知道,這應該是要給葉朗之“正骨”了。
後者淡淡地看着醫生的動作,仿佛在出神。
方野青心下一動,從一旁的座位上離開,走到葉朗之跟前,伸手擋住了他的視線。
葉朗之的眼皮掀開了一點,似乎是在驚訝。
長長的睫毛掃過方野青的手心,讓他有了一絲照顧孩子的錯覺。
他沒有父母,但是從小進醫院的次數不算少,大多都是小診所。
小小的方野青早就學會了忍受,打針的疼痛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但是,還是會疼的。
他看到其他孩子在打針前,顫顫巍巍地躲在家長身後,雙眼含淚,嘴角一撇就哇哇大哭,這個時候家長就會把孩子抱在懷裡,用手捂住他的眼睛。
他經常想,如果自己也能這樣打針的話,一定不會疼的。
“一會兒就好了。”他心裡想到了舊事,但是語氣仍是淡淡的。
葉朗之本來可以不回答的,但還是下意識地回了一句:“哦。”
雖然比敷衍還要不走心。
醫生很快就幫葉朗之複位了,後者從頭到尾一點反應都沒有,眉頭都沒皺一下。
“等會兒還要去一樓拍個片子,今天人多,哥哥要好好保護弟弟,别讓手受到撞擊。”醫生一邊說着一邊在電腦上操作。
方野青接過單子,應聲道:“好的,謝謝醫生。”
葉朗之聽到“哥哥”“弟弟”的稱謂,轉過頭不說話。
方野青見狀不由覺得好笑,伸手輕飄飄地敲了一下他的肩膀。
“跟醫生說謝謝。”
葉朗之不由得呼吸一窒。
幾秒鐘過去,他平靜地開口:“謝謝醫生。”
那邊的醫生在忙自己的事情,頭都沒擡:“不客氣,快去吧。”
葉朗之直直地看了他一眼,站起身就走。
方野青暗地裡發笑,擡步跟葉朗之并行。
今天的人确實多,滿耳都是電子屏幕裡的叫号聲和病人家屬的詢問聲,他們手拿病曆或化驗單,在走廊來回穿梭。
平時他們為了至親的生活而奔波,現在他們為了至親的健康而奔波
方野青讓葉朗之走靠牆的位置,自己走在外面幫他擋住人流的沖擊。
“一樓,一樓哪裡啊……”方野青一邊走着一邊翻看病曆背後的醫院地圖,“在西北角?還是……”
嘴裡還沒嘟囔完,他就感受到右胳膊一陣勁道把他往旁邊扯。
他擡頭一看,正好看到一個大叔風風火火地跑過去,一邊跑還帶起了一陣風。
葉朗之的眼神就像蜻蜓點水一樣,隻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然後便不再看他,
方野青嘴角輕笑了一下,腳下步子放慢了,眼睛仍然去看地圖。
“謝謝弟弟。”
葉朗之輕輕吸了一口氣,又不說話了。
方野青知道,他這樣做多少有點報仇的成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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