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舒黎自從那日悄悄入宮後,靖王府也沒有派人去尋,孟德欽與駱氏都清楚的知道她定是入宮請求自己的祖母薛貴嫔為自己解除婚約。
可他們夫妻更知道,不管薛貴嫔如何疼愛這個寶貝孫女,都不可能為她解除婚約。一來這是皇命,不可輕易違抗,二來,利用自己的孫女拉攏輔國大将軍,真可謂是如虎添翼。
這日清晨,薛貴嫔剛起身,孟舒璃便滿臉殷勤地送上一碗熱氣騰騰的粥。
“祖母,您起來了,孫兒為你準備了養生粥,你趕緊趁熱喝了吧!”
“喲,今兒個是怎麼了,往日裡怎不見你這麼孝順我?”
薛貴嫔用袖子捂着臉輕輕打了個哈欠,然後在椅子上坐下,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孟舒璃。
孟舒璃将粥碗奉到薛貴嫔手裡,滿臉堆笑道:“祖母哪裡的話,孫兒之前不懂事,改了就是,以後孫兒哪裡都不去,就繼續留在宮裡伺候你。”
薛貴嫔用勺子攪動着碗裡的粥,卻遲遲不肯入口,她一臉深沉道:“璃兒,如今你已經十八了,也該長大了。”
孟舒璃聽完祖母的話,有些沮喪道:“祖母當真要舍棄孫兒?”
薛貴嫔放下手中的碗,拉着孟舒璃坐下:“不瞞你說,你父王非嫡非長,若不找些可靠的關系,恐怕以後在這庸城難以生存,更不用說整個靖王府。”
孟舒璃似乎聽懂了什麼,小心翼翼問道:“祖母的意思是……是皇祖父有意立太子?”
薛貴嫔搖搖頭低聲道:“雖然沒有明面上表示,但你大伯父出自昭誠皇後,乃是正兒八經的嫡子,你父王自然不占優勢。”
孟舒璃接着道:“可是孫兒知道,皇祖父一直不太喜愛大伯父。”
薛貴嫔歎了口氣,一臉無奈道:“這你就不懂了,在每位父親眼裡,嫡庶觀念太重,你大伯父既是長子又是嫡子,更何況你皇祖父與昭誠皇後伉俪情深,他又怎會不顧念這份情。”
孟舒璃一臉失落地低下頭:“所以就要犧牲孫兒的幸福來保住靖王府?”
薛貴嫔拍拍孫女的腦袋:“也不完全是,這不連你弟弟也一同賜婚了嗎?再說張大将軍的公子,我派人去打探過,配得過你,你就放心吧!”
孟舒璃雖然極不情願,但祖母的話已經說到這份上了,自己也沒有任何理由再反駁。她一門心思拒絕婚事,主要是不想摻和進這宅門争鬥,想自己出去尋找想要的生活。可是天不遂人願,自己生在皇家,注定是逃不出這宅門之間的紛争。
她擡起頭若有所思的看着祖母:“孫兒有一事覺得奇怪,若說皇祖父顧念大伯父,那為何又輕易答應了賜婚?”
薛貴嫔輕笑道:“傻丫頭,難道非要等到那個時候才有動作,那還來得及嗎?”
薛貴嫔不愧是跟在皇帝身邊快四十年的人,皇帝的心思被她摸得一清二楚。但她這個年紀仍然停留在一品貴嫔的位份上,老皇帝孟仲辛一直也沒有要立她為後的意思。昭誠皇後宋氏已經離世多年,若不是心中有所顧忌,他怎會沒有再立皇後。
原因很簡單,一來薛氏一族沒落,即便薛貴嫔一房再優秀,也會有朝臣阻撓;二來嫡子還在,若立了她為後,自己與昭誠皇後之子的地位便岌岌可危。
薛貴嫔擔憂自己兒孫的将來,也想複興薛氏一族。她仗着自己還有幾分恩寵,便厚着臉皮去皇帝那裡求了賜婚,皇帝也無奈,畢竟這麼多年都是她在料理後宮,幾乎從未出任何差錯,隻得硬着頭皮答應,畢竟他還是挺在意這個老三孟德欽的。但始終還有嫡子孟德振的存在,也許這就是他心中的矛盾吧。
孟舒璃突然想起來什麼,忙湊到薛貴嫔耳邊:“祖母,孫兒有一計,能讓父王如虎添翼。”
“有何良策?”薛貴嫔認真聽着。
孟舒璃毫不避諱道:“若是祖母想法當上皇後,那父王不就是嫡子了嗎,雖然大伯父也是嫡子,但到時候兩位嫡子孰重孰輕,不就一目了然了嗎?”
這話一出,可吓壞了薛貴嫔,忙伸手捂住孟舒璃的嘴:“你不要命了,這樣的話也敢說出來。”
孟舒璃拉開祖母的手,不以為然道:“祖母打理後宮多年,不是皇後勝似皇後,再說了皇祖父後宮也就那麼幾人,誰能比得上祖母您。”
皇帝孟仲辛的後宮中,就剩下五名後妃,地位最高的乃薛貴嫔,之下就是生下二王爺孟德标的劉夫人,四王爺孟德豐生母崔淑媛,五王爺孟德謙生母柳昭儀,另外就是前兩年剛入宮的馮婕妤,目前還未生子。
相比薛貴嫔而言,除了家世不能與其他人抗衡,在後宮的地位,薛貴嫔依然是遙遙領先。若不是有大王爺孟德振這個嫡子的存在,她完全不需要顧忌其他人。
“祖母,難道您不想嘗試一下?”
孟舒璃見薛貴嫔陷入了沉思,遲遲不開口說話,便繼續加油添醋。
“行了,這事不可再議,先把你跟懷兒的婚事辦了,以後的事情再慢慢說。”
薛貴嫔并不是不想當皇後,她豈能不明白孫女說的話,但是這麼多年她不是沒有嘗試過。但帝王的心思尤其難猜,隻要稍稍不小心,頃刻間就會從天上摔到地下。
她是個十分謹慎的人,容不得自己出半點差錯,她沒有後台背景,隻能依靠兒子上位。兒子孟德欽雖然出色,但還需其他人的借力。目前唯一的辦法就是與張家、駱家聯姻,鞏固靖王府的勢力。
孟舒璃垂頭喪氣道:“看來孫兒還是隻得認命了!”
薛貴嫔輕笑道:“璃兒,你且回靖王府去準備着,不要再讓你父母母妃擔憂了,後面的事情,祖母會安排妥當。”
“祖母,那您多保重,孫兒這就回靖王府了。”
見自己的事情沒有辦妥,孟舒璃滿臉臉不高興地站起身來行了個禮,便帶着丫鬟離開了章華宮。
薛貴嫔看着孫女離去的背影,又陷入了沉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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