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進的青磚大瓦房,左右東西廂房若幹,整座宅院簡約大方花草極少,大約是因為崔家這對夫妻都習武的緣故,門廊上還放置着兵器架。
一名美婦人當頭走在光滑的石闆上,她便是崔宅的當家夫人,娘家姓杜,是兖州府的大戶。
她身邊跟了兩個丫鬟一名婆子,四人頂着日頭去了二進宅子的西廂。那裡是崔家那位寄人籬下的孤女崔沂婷的居所。
美婦人來到西廂房的門外,招呼丫鬟、婆子退下。
“我們娘倆要說說話,你們一邊玩去。”
無論丫鬟還是婆子都聽了崔家嬸娘的話,去一邊呆着去了。
等人都散去,崔家嬸娘才走進西廂。隻見靠西面的炕頭上坐着一名素衣少女。
此女身姿窈窕,皮膚雪白,頭發略微有些淩亂,但擋不住青絲如瀑,一張鵝蛋臉端莊秀麗。
“沂婷……”崔家嬸娘坐到女子身邊。她伸手将她淩亂的發絲搭在耳朵後面,“我與你叔叔已經商定好,信也送去了京城,隻等你姑姑派人來接你。”
“嬸嬸……”崔沂婷聲音幹澀,顯然是長期不說話導緻的,“我總覺得我爹爹還在戰場上,他沒死。”
“三年了,嬸娘把能想到的話都說了,你也該想開些為你自己考慮。”崔家嬸娘歎息一聲,“以後,你會有夫君、孩子,他們都是你的家人,比你父母還要重要的人,三年的時間你已經為他們盡孝了,不如就向前看。”
崔沂婷閉上眼睛,她沒有出聲反駁,隻道:“我不想嫁人。”
“山中或有千年樹,世上難逢百歲人。即便我與你叔叔不嫌棄你,但也終有老去的一日。屆時你該怎麼辦?難道讓你兄弟亦或者未來的侄子養你?就算他們願意,你未來的嫂子以及你侄媳婦會願意養着你嗎?沂婷,人這一輩子注定無法獨來獨往,你聽嬸娘的話,好不好?”
崔沂婷沉默良久終于認命地點了點頭。
崔夫人臉上露出三分喜色,“好了,嬸娘吩咐人給你收拾收拾箱籠,過幾日來人了也不怕落下東西。對了,丫鬟你要帶幾個?”
“全憑嬸娘做主。”崔沂婷挪動身體,“但也要問問人家願不願意,千裡遙遙不要讓他們骨肉分離。”
她說得自然是一家子都在崔宅做活的丫鬟,崔夫人心裡明白,“這你就放心吧,我肯定安排地明明白白。”
崔沂婷點了點頭,她在自己家的時候,父親去世前她央着府上的管家,将貼身伺候她的四個丫鬟全嫁了人。
當時年紀小小的她心裡就明白,自己要守孝注定會誤了花期,而她的四個丫鬟有自小一起長大的情分,實在沒必要陪她一起守孝。
她獨自一人并幾名老仆來投靠叔叔,嬸娘就給她安排了兩個貼身丫鬟伺候,她們主仆之間沒什麼情分,因此跟不跟她上京,崔沂婷并不在乎。
書信送去第六日,太傅府便來人了。
來者是一名大丫鬟并一名收拾立正的婆子,另有六名護衛并一名管事。來得人不少,想來崔家大姑奶奶是很重視崔沂婷這個侄女的。
除了太傅府的人,叔嬸給崔沂婷安排了一名十二三歲的小丫鬟貼身伺候她。崔沂婷從沒見過這個小姑娘,想來是嬸娘剛買來送她的。
另有一名年近四十歲的姑姑,她神情嚴肅,規矩一闆一眼像是被人用尺子量過似的。這位姑姑崔沂婷也是沒見過的,想來也是叔嬸新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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