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滢低頭不語,隻顧着夾菜。
廂房内一片寂靜,夏季燥熱,彰華命那掌櫃搬進幾盤冰塊,瞬間在這暑熱中感受到沁涼的味道,白滢忽然開口道:“臣女吃也吃過了,王爺有話不妨說出來。”
彰華擡起她的下颚,道:“這麼快就想走啊?”
廂房裡隻有兩個人,兩人一左一右,坐得即為貼近,白滢見彰華語氣調侃,惱怒地别開頭,起身就想走,不料腿上一麻,彰華趁勢摟住,女子直接癱軟在青年懷裡,彰華求之不得,神采飛揚,白滢白了他一眼,青年的身影覆蓋在她臉頰,跟前越來越暗,心中隐隐不安,他不會又想要……白滢用手抵在他胸口,嬌顫道:“你要做甚?”
彰華瞧她驚慌的模樣,猶如莽撞逃出的小鹿,他的眼中閃過一絲危險,把她輕輕按住,讓她不得起身,笑道:“你既然這麼害怕,為何還要上本王的馬車,跟本王進來?”
白滢望了這廂房,道:“你意欲何為?”
彰華笑意淺淺,道:“你說呢,大美人。”
白滢不由得大量周邊,周邊都是安靜無聲,想來除了他二人并無其他客人,隻有一扇櫥窗與一道門,若他圖謀不軌,自己也無處可逃。此時,她才發現,自打上回小雪一事後,她已經開始相信他,她對他的那份防備已然松懈。她感到害怕。“我,我要回去。”
她機靈地咬住他的手,從他懷裡逃出,他一把從後面摟住她的腰,開始尖叫。
隻可惜,在這廂房内,周邊都是他的護衛,沒有人來“救”她。“罷了,”彰華扶住她的身子,笑道:“本王不捉弄你了,”他替她整理好散亂的碎發,“本王隻是想跟你說清楚,本王不喜歡陸姱,本王更不會寵愛她,”
白滢張張口,瞳孔漸漸放大。
接着彰華又把與陸姱結盟之事說與白滢聽,“她助本王探聽彰赫與陸吾的動向,本王助她救出母親,等大業一成,放她離去。她入府後,陸吾恐會派他的眼線跟随在她身邊,本王隻能表面裝作寵愛她。”
什麼?白滢暗忖難道那日?這一切都是僞裝的?他隻是在演戲罷了,隻是為了讓楚王與陸吾放下戒備。
彰華收起方才的戲谑神色,目光灼灼的望着她,将她的疑惑收進眼裡。“滢滢,相信我好麼?”
白滢别過頭,道:“這,這跟我有何幹系?”
彰華笃定道:“當然有關,你是我——”話還未講完,門口響起護衛同高文晏打鬥的聲音,“彰華——你出來。”
白滢反應過來,驚喜道:“是哥哥!”
彰華皺眉,臉色鐵青道:“高文晏,他來做什麼?”
白滢嫣然一笑:“我方才說你就這般把我擄來,哥哥若是知道必會追來,你還不信。”
彰華冷冷道:“區區一個高文晏,本王還未放在眼中。”
白滢低聲道:“臣女知王爺厲害,但他是臣女的哥哥,他來此是為了護我,不準王爺傷害他。”
彰華聽到外面打鬥的聲音,他似乎還帶了幫手。彰華握緊白滢的肩膀,道:“若他想傷害我呢,你會如何?”
他用了個“我”字,拉進二人之間的距離,白滢支吾着道:“臣女會勸他不要。”彰華臉色一沉道:“滢滢,你能不能對我公平點。”
高文晏的聲音遙遙在門外響起,“彰華,你個無賴,你出來,把我妹妹還給我。”說完,彰華站了起來,冷淡道:“就憑他那點能耐。”
白滢已經死死抵住他的胸口,低聲道:“你瘋了嗎,難道你要讓我為難麼?”
彰華聽到為難二字,看着白滢,果然止住腳步。
石萊在廂房外,怒喝道:“高少相,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直呼王爺名諱。”
高文晏面色無波,拱手道:“事出突然,微臣若有得罪之處,還請王爺見諒。微臣今早在家,聽到默娘來報,說是自個兒的妹妹被人強行擄走帶上馬車,微臣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一路跟蹤打探,隻想帶走微臣的妹妹,保她平安。”
石萊的聲音更加尖銳,道:“大膽,令妹在王爺身旁,豈有不安之理,少相莫要找借口。”他知曉站在這地方講話,白滢必定能聽見,為掩蓋她的真實身份,石萊不敢把話調白了說,高文晏這是見不得白滢與王爺在一起啊,因王爺對他秉承君子之風,他反而肆無忌憚起來。
這時,白滢打開房門,看着不遠處的高文晏,用背部擋着彰華,道:“哥哥稍後片刻,我無礙,我同王爺講幾句話後就随你回家。”
高文晏指指外面,道:“默娘為了你急得焦頭爛額,望你快點,若王爺要責罰,皆有我一人承擔。”
白滢立刻回道:“哥哥言重了,王爺能禮待于我,自然能禮待哥哥,給予我們兄妹足夠的尊重。”
彰華目光冷冷,一語不發,忽然轉身走向廂房内,對高文晏方才的失利視若無睹。
白滢朝高文晏咧嘴一笑,又朝彰華望去,他背對着白滢,哪怕陽光射到他身後,白滢依舊感到一絲寒意。她知,他是南翎高高在上的王侯,身份尊貴,被人當面呵斥已讓他顔面掃地,能全程忍着一語不發,實屬不易,若不是看在自己的面上,隻怕哥哥有的受的。
石萊走了過來,尖聲哀婉道:“王爺,你何必讓着那厮,”他指着高文晏,道:“王爺是我們南翎人的貴士,理當受國人敬仰,何必站在這裡,受盡高府的欺淩?”他這話說得極重,是在暗地裡連白滢一起罵着。
彰華冷冷道:“你退下,不得胡言。”
白滢站在一旁,溫聲道:“小臣先出去,我會安撫好王爺的。”
石萊鞠了個躬,“高小姐,你今日看到了,王爺為了你甘心受人責罵,無論你有天大的理由,都不能再生王爺的氣了。你說你要照看王爺,那就得把王爺安撫好,言而有信。”
白滢長歎一聲,道:“我答應你。”白滢見冰塊已經化為水,可想而知這天,越發悶熱了。她望着彰華,眼底難得的溫柔,輕輕喚道:“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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