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山莊從來不是一座山莊,它隻是一家客棧,還是一家破舊的客棧,而且方圓百裡隻有這麼一家客棧。它背靠一座高山,面朝一條大河。翻越那座山需要很久,越過那條河也并不容易,所以成了趕路人中途歇息的必選之地。
但是這幾個月,雪落山莊的生意并不是很好。因為正如它的名字,一場雪落了很久很久,阻擋了來路,封住了去處。
蕭瑟穿着白色的裘皮大衣靠在門口,看着窗外滿天飛舞的雪花,輕輕歎了一口氣。這一聲,歎的如同他的名字一樣蕭瑟。
小二不了解老闆的愁緒,在沒有客人的時候往往趴在桌子上打盹,偶爾醒過來也是給凍醒的,猛地哆嗦一下,驚醒過來,卻見依舊隻有那個自負風雅的老闆靠在那裡看雪,心裡忍不住抱怨幾句:“客棧都好久沒客人了,還在那看雪,不知道這雪有什麼好看的……”
這麼想着,小二也擡起頭看了眼窗外,在那白茫茫之中似乎有一抹紫色一閃而過。他眨了眨眼,想是自己睡迷糊了,這天氣也有行人,可等他揉了揉眼睛,那紫色卻越來越顯眼了。
“老闆,來客人了!”
聽到小二的聲音,蕭瑟的眼睛登時一亮。
或許是眼光不俗,蕭瑟遠遠地就看清了來人,來人穿着一件紫色的長袍,頭戴一張鬥笠,鬥笠下一張半喜半怒面具遮住了面容,給人一種神秘之感。
這種感覺讓蕭瑟眉頭微微一皺,他并不喜歡這種神秘。但很快他的眉頭就舒展開來,因為他看到了來人身後的匣子。那是一個長長的木匣子,通體泛紫,與來人的紫衣隐隐相稱。
“坎坎伐檀兮,置之河之幹兮。”(注1——出自《詩經·伐檀》)
他見多識廣,自然認出了那匣子材質,那是紫檀,而且還是品相極好的大塊紫檀,自古以來紫檀就十分名貴,近些年更有“一寸紫檀一寸金”的說法,能用這樣名貴的紫檀做匣子,可想而知匣子裡是何等珍貴的寶物。
更何況,在這樣的天氣裡趕路,尋常人都不會帶多少東西,可來人卻帶了價值千金的匣子。所以匣子裡的東西一定是難以想象的珍貴!同樣擁有這樣珍貴事物的人,一定身價不菲。
“這位客官,打尖還是住店?”
“住店!”
一聽到住店這個字眼,蕭瑟臉上立刻泛起笑容,一旁的店小二也立馬谄媚的迎上去。
“看客官氣質不凡,想必一定是那些江湖上的豪客才俊,相見即是緣,您還是這幾天本店的第一位客人,此次住店,給你打八折如何?”
許是因為這裡許久未開張的緣故,蕭瑟話意外的多。
“我來錯地方了?這還是我印象中那個死要錢的家夥嗎?”
來人聽到這話心裡詫異起來,但有着面具遮掩沒人知道他的表情,隻是輕輕點頭,沒有多話。
“看客官的樣子,像是從遠方而來?”
年輕的老闆沒管一旁殷切的店小二,邁步引着來人走向大堂最好的位置。
華麗的白裘下,是一副有些單薄的身子,虛弱的仿佛一陣風就能吹跑,但是這位年輕老闆的相貌卻是一表人才,更有一雙靜若平湖的眸子,以來人的見識來看,這也是一個風度翩翩的公子。
“呵!?”
來人笑了笑,“掌櫃的眼光不俗,不過住店的話,不是交銀子就行了,在下還是頭一次見打聽客人來曆的。”
聽到對方這不溫不火,卻又鋒銳如刀的言辭,年輕的老闆擡眼看了來人一眼,拱手道:
“在下蕭瑟,忝為這雪落山莊的主人,當然也是這兒的掌櫃。有道是‘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閣下遠道而來,方才是在下唐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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