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入鬥黯然歎了口氣:“諸位兄弟,實不相瞞,若兒……我新婚妻子命在旦夕。她活着,我守着她的人。她要是不在了,我守着她的墳。這輩子再沒心思做旁的事情。”
史竈主急得漲紅了臉:“楊長老臨終前,還抓着我的手,嘴裡不斷唠叨着這件事。米兄弟,你不接下這擔子,他怎麼瞑目?”
米入鬥卻隻搖頭不語。
上官屏拉住他的衣袖,輕輕晃了晃:“師兄,你還記得爹爹給你刻在匕首上的那個字嗎?”
米入鬥心頭一顫,探出食指,在掌心裡一筆一劃地寫着。
“這個字……”他手指猛地一按,正是“俠”字的最後一捺,“我哪裡會忘!”
上官屏見他這一捺收筆極重,正是爹爹的筆法,眼眶不禁紅了。
她哽咽着說:“爹爹在天有靈,要是見到你這麼自暴自棄,荒廢了一身好本事,他能安心嗎?”
米入鬥默默想着:“師父,徒兒雖不成器,可終于沒辜負您老人家刻下的這個字!項老幫主,您傳了我這身殺敵的本領,我豈任它荒廢掉!”
仰面望天,金燦燦的霞光撕開東面的濃雲,斜垂下來,猶如一道道欣慰的目光,溫煦地落在身上。
他精神一振,慨然說道:“我答應了!自今而後,我米入鬥身為丐幫幫主,自當踐行俠義,絕不枉了師父的教誨、項幫主傳下的這身武藝,楊長老的垂青、衆位的美意。”
史竈主大聲贊道:“就是這樣!楊長老靈前,我也可有個交代了。”
轉頭喚過三丐,一齊向米入鬥跪拜行禮。米入鬥急忙跪倒拜還。
史竈主忙把他攙起來:“米幫主,咱們幫中數萬兄弟,都是你的屬下,向你行大禮是應該的,你怎能自失身份!”
他扶着米入鬥坐在車上,自己躬身而立,将丐幫的幫規、切口、各分竈用事之人等,簡略向他說起。
二人說話之時,鮑一枭不方便旁聽,向上官屏招了招手:“上官姑娘,咱們去那邊說說話。”
二人談起别後經過。原來那日鮑一枭随各路好漢同行到太原,便各自散去。
沒過幾日,史竈主登門造訪。他才知楊長老傷重不治,丐幫衆人皆屬意米入鬥接任幫主,來打探他的落腳處。
米、黃二人成親之時,鮑一枭曾到家中道賀,當即引着史竈主去尋他,正巧在半路上追到。
另一邊廂,史竈主說了小半個時辰,米入鬥雖努力記憶,卻也隻記住了個大概。
他歎了口氣:“我性子蠢笨,一時記不住,又沒什麼見識,日後做事的時候,還請你們多多指點。”
史竈主從袖子裡掏出了一本薄冊,雙手遞上:
“米幫主,這幫規的前三條,一曰行俠仗義、報國安民;二曰幫中兄弟,親近互愛;三曰持身以正,遠離奸邪;
隻這三條,幫主需率先垂範,别的都是些瑣碎之事。屬下已經盡錄在這本小冊子中,您拿去慢慢地參詳。”
米入鬥嘿嘿笑道:“不瞞你說,兄弟我認得的字,比手指頭多些,但再加上腳趾頭,就一定數得過來。”
史竈主哈哈大笑:“唯大英雄能真本色,當年咱們項老幫主識字也不多!咱們幫中兄弟,在青竹林恭候大架,望您早日就任,大夥兒也可熱鬧一場。
屬下先走一步,向各地分竈回報這個消息,也好叫他們沿路接應您。”
鮑一枭告辭道:“米幫主,你什麼時候辦就任大典,派人來知會一聲,咱們這夥太行山上的好漢,也好去湊個熱鬧。”
幾人互道珍重而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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