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千岚黛輕笑幾聲,似是恢複了些許氣力,她微微擡眸,笑得明媚,“是我愚鈍,弄丢了你的飄渺絲。王爺不過小懲大誡一番,這般已是對我格外開恩。”
弄丢了飄渺絲?雪無殇面色平靜,倒也沒有直接戳穿。她隻是直直地注視着千岚黛,透過她傷痕累累的身軀,企圖窺視她胸腔下一顆跳動的心髒。然而,人心,又怎能看得明白。
那日,墨統領有令,命雪無殇呈出飄渺絲。統領的命令,縱使是雪無殇,也斷然不敢不從。自打雪無殇雙手奉上飄渺絲的那一刻,她就沒指望還能收回來。隻是……雪無殇沒想到,這飄渺絲,竟被千岚黛“弄丢”。
半晌,雪無殇才緩緩開口。一開口,清冷空靈的聲音便猶如夜色下獨自綻放的昙花,即便美麗卻也短暫,令人身陷虛妄之感。
她說,“千岚黛,你這麼做,值得嗎?”
千岚黛聽罷,緩緩斂去了笑意。然而一雙天藍色的眸子中,卻漸漸布上溫情。她的面上,好似出現了一個人的身影。一個……她永遠都無法觸及的身影。
“當然值得呀。”
千岚黛回了一句。話語中,輕松又自在。好像在玩笑一般。可此刻,答者與聞者都知,這一句話,是千分真,萬分真。
幻姬之中,獨獨雪無殇與千岚黛交好。也獨獨雪無殇,才會懂得千岚黛對赫連君的愛,瘋狂又隐忍。
“若非是你,任憑誰弄丢了我的飄渺絲。我定叫他扒皮剔骨。”雪無殇冷聲道。
可是,雪無殇冰冷的聲音之中,卻掩蓋不住她對千岚黛的憐惜。雪無殇不懂愛,不懂情。她隻尊敬強者。所以,雪無殇也不明白千岚黛這般飛蛾撲火式的一廂情願,到底會落得個什麼結局。她,想知道。
就在這時,忽然傳來幾聲“簌簌”的聲音。雪無殇瞬間警惕,循聲望去,便看見婆娑樹竟緩緩松開了原本束縛千岚黛的藤蔓。那些退去的藤蔓上,還清晰可見鮮紅的血迹。
而千岚黛,則縱身一跳,輕盈地落在了地面。此刻的她,衣衫褴褛,血迹斑斑,淩亂的卷發随意地披散在肩頭。一雙天藍色的眸子中,透着慵懶與倦意。
“雪無殇,我就說,你不該來的。”千岚黛望着雪無殇,眸中神色複雜。似乎欲言又止,可終究,難以說出下一句話來。
雪無殇倒是坦然。似是早已料到。畢竟,刑閣,哪裡是這麼容易就進的。墨統領,也不是個好說話的主………
“嗯,無妨。”雪無殇依舊平靜,隻微微笑了笑,“正好,我也許久未曾與你交手了。我也想見識見識,你的幻術,已經到何種地步了。”
千岚黛聽罷,揚起了嘴角。笑得風情而明朗。即便此刻一身的狼狽,也遮蓋不住千岚黛這與生俱來的媚骨柔情。
這是一場屬于千岚黛與雪無殇的較量。一場千機閣考核幻姬的較量。
此刻,千岚黛與雪無殇二人誰也不知今夜的結局。或許她們兩敗俱傷同歸于盡,那麼便會有新的幻姬頂替上來。又或許她們一勝一敗,那麼便是一死一留。又或許……
兩個姑娘相視一笑,心中都希望,會是第三種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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