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太陽高高地懸挂在東方的天空之上,金色的光芒灑遍大地,映照出新的希望與生機。
張婉婷才緩緩地從草地上起身,她的眼淚已經不再流淌,仿佛已經哭幹,眼眶卻依然紅腫。她失魂落魄地朝張家的方向走去,腳步沉重而緩慢。
雖然是臨近夏天,微風帶着初夏的暖意,但張婉婷的身上卻像被冬日的寒風凍透了一樣,沒有一絲生氣。
一邊走,她的思緒一邊盤旋萦繞。
如果子墨真的是那個孩子的話,那自己與子墨應該很早就認識了吧。可是這三年來自己為什麼沒有發現?難道是因為自己真的從來就沒有真正注意過子墨嗎?
此時,記憶中的畫面逐漸清晰,那是一個人的影子,是他第一次離家出走的時候。
“姐姐,你怎麼哭了,看你哭好長時間了,是遇到什麼事情了嗎?”那個聲音稚嫩而充滿關切。
聽着張婉婷肚子咕噜咕噜叫的聲音,小男孩兒說道:“姐姐,你是不是餓了,我這有包子,給你吃。”
張婉婷聽着這七八歲孩子奶甜奶甜的聲音,心裡莫名有種安全感,就像是很久很久以前就見過這個小男孩兒一樣。
慢慢的,張婉婷的心情也逐漸平複。
看着滿面笑容的小男孩兒,她猶豫了一會兒,終于伸出顫抖的手接過了包子。
不一會兒,她就吃完了。心情也逐漸平複下來。看着小男孩兒,她開口說道:“小弟弟,謝謝你。”
子墨再次開口詢問:“那麼姐姐,你是遇到什麼問題了嗎?”他的目光充滿關切和好奇。
眼見着張婉婷陷入沉默,一言不發,子墨稍稍思考一番後,便轉身朝着附近的商業街跑去。
張婉婷凝視着即将離去的子墨,下意識地擡起手想要抓住他,但話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
然而就在這時,子墨突然回頭說道:“姐姐,你等等我,我一會就過來。”說完,他便迅速消失在視線之中。
沒過多久,隻見子墨氣喘籲籲地從一旁的免費飲水供應站内取出一瓶水,又馬不停蹄地趕回公園。
子墨臉上洋溢着燦爛的笑容,将手中的水瓶遞給張婉婷,并溫柔地說道:“姐姐,給。”
張婉婷望着面前滿臉喜悅的子墨,不禁愣住了片刻。最終,她還是伸手接過了瓶子,咕咚咕咚的喝了起來。
子墨輕輕地坐在張婉婷的旁邊,自顧自地說着,聲音中充滿了孩童的純真與關切:“人在哭完之後,就會感覺到很渴。我剛剛就想,姐姐你一定是渴了。”
等張婉婷喝完水後,她擡起頭來,眼中的淚水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絲感激:“真謝謝你,小弟弟。剛才我……我就是感覺天太黑了。”
子墨也用他的稚嫩的話語安慰道:“怕黑也正常,大多數孩子都是很害怕黑的,因為黑暗就說明有不知道的危險。不過這邊特别安全。姐姐,你就别怕了。”
随着子墨的話語,張婉婷的心牆慢慢地被拆解,她放下了戒備之心,語氣中帶着一絲無助:“我是因為跟家裡吵架,一氣之下就離家出走了。今天還沒吃飯。”
子墨認真地聽着,他的眼神裡充滿了同情和理解。見子墨沒有開口,張婉婷又繼續說了下去。
她的情緒逐漸高漲,仿佛找到了一個傾訴的對象,就像一位說書先生遇到了一個願意聆聽的盲瞎子。
一個不斷地訴說,而另一個則是耐心地傾聽,時不時地發出“嗯”的聲音,表示自己在認真聽。
此時的張婉婷仿佛找到了宣洩的出口,話語如同泉水般湧出:“在家我是老大,我父母就天天把我當做一個标杆一樣,什麼都要做到最好,不準出現差錯。隻要我考試不是第一名,他們就要打罵。”
“而且……而且家裡的好多事情明明是弟弟妹妹做錯了,但最終都要怪到我的頭上,說是我沒好好照顧好弟弟妹妹們。”
“可是照顧弟弟妹妹們明明是他們的責任,他們自己出了問題卻要怪到我的頭上,我明明已經很努力了,但他們還是不滿意。我考第一,他們從來不會關心。”
“但是我隻要考第二,他們就一頓批評。從小到大,聽到的最多的埋怨就是你為什麼不是一個男孩兒。”
“可是……可是我明明就是一個女孩兒,我能怎麼辦?我又變不成男孩兒。”說着說着,張婉婷又委屈了起來,眼中的淚水不斷地在眼眶裡打轉。
随着自己這些埋怨話全都一股勁的宣洩出來,張婉婷的心情似乎也輕松了一些,哭泣的聲音也随之慢慢減小,她開始感覺到一絲釋然。
此時,她忽然想起了旁邊一直靜靜聽着的小觀衆子墨。
張婉婷抹幹眼淚後說道,“抱歉,小弟弟,剛剛有些太激動了,有些失态了。”
緊接着,她又關切地問道,“這麼晚了,小弟弟你不回家嗎?”
子墨也是緊跟着回答道,“那姐姐,你不回家嗎?”
張婉婷也是扭捏了一會兒,低着頭,然後仿佛下定決心了一樣。說道,“我不回去了,我現在是離家出走了。”
怕子墨不知道離家出走是怎麼回事,補充道,“就是不再回家裡了,要自己一個人過。”
子墨大概是了解的,因為自己以前也會因為一點小事就跟爺爺吵架,甚至有時候也會一氣之下跑出去。于是子墨也低着頭說道,“那姐姐我陪你吧,我也不回家。”
張婉婷看着小小的子墨,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感動。問到,“你也是跟家裡吵架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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