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和日麗,春光融融。
一輛路虎攬勝如同鋼鐵猛獸般朝着那依山繞水的墓園疾馳而入,馬達的喧嚣将清晨的靜谧徹底打碎。
蕭婉清有多久沒有來墓園了呢?
她有些記不清了。
似乎是在初中,又似乎是在離如今更為久遠的時候。
看着眼前已然翻新的墓園,蕭婉清的眼角不自覺地紅了。
她并非不想來這裡緬懷父母,隻是她怕自己一旦到了父母的墳前,好不容易在心中構築的那堵名為堅強的高牆會在頃刻間分崩離析。
“蕭小婉,如果想哭,就好好靠在我的懷裡哭出來,你要記住,現在的你,在我面前無需粉飾堅強。”
路虎慢慢地停在一棵樹下。
林陌側首看着蕭婉清,斑駁的光影落在他的側臉,為他那親切而溫和的眼眸淬入幾分稀碎的光。
蕭婉清眸光輕顫,整個人直接落入林陌的懷抱。
年少的他曾讓她堅強,而今他卻讓她卸除心中的高牆。
原因無他,隻因他如今已自認為是她可以避風的港灣。
“林陌,我真的真的很想他們,爸爸媽媽剛去世時,雖然二叔和二嬸對我很好,但我那時還是覺得很害怕、很孤獨,經常自己跑到墓園裡面來找爸爸媽媽,哭着和他們說話,哭累了就呆呆地坐着,有時一坐就是半天的時間。”
蕭婉清抽泣着,擡頭用那濕漉漉的眼睛看着林陌。
美人落淚,梨花帶雨,不外如是。
看得林陌一陣酸楚與心疼。
“那你……”
“但後來啊!在那個雨天以後,我開始在心裡構築高牆,把爸爸媽媽牢記在那,用着堅強與開朗來粉飾自己。因為有個人在那時和我說,孤身留在世間的人,承載着的是那些化作星辰的親人的願望,而他們的願望很簡單,簡單到隻需要留在世間的人能夠帶着對他們的緬懷,開心堅強地活着就已經足夠了。那是參照我爸爸書裡的話說的,那時的那個哥哥年紀尚小,可能并沒有記住書裡的原話,但就算如此,于我而言,也已足夠了。”
林陌話音未落,蕭婉清便自顧自地再度開口,此時她嘴角含笑,眼眸中蘊着的,是林陌從未見過的璀璨的光。
“那個哥哥,是……”
雖然林陌知道很不合時宜,但此時,他心裡的酸楚的确更為濃烈,因為蕭婉清,更因為她口中提及的那個哥哥。
“林陌,那個哥哥就是你。在那個雨天,你為我撐起了一把傘。”
也為我那陰雨綿綿的内心撐起了一把傘,直至黎明降臨,破碎陰霾。
林陌瞳孔一震,一段早已在腦海中塵封多年的記憶在此時慢慢複蘇。
******
2011年11月20日。
蕭婉清再度從一場噩夢中蘇醒,小巧的額頭上布滿細密的汗珠,小臉煞白,驚魂未定地大口喘着粗氣。
她又夢到那個下午,夢到蓋着白布的爸爸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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