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洵閉着眼躺在床上,藍白條的病号服寬寬松松地套在她身上,瘦骨嶙峋的腳腕直接暴露在空氣裡。
護工阿姨打了一盆溫熱的水,用松軟的毛巾給她敷腳踝,擦身子。
瞧着床上的人一如既往地睜着眼睛側頭去看窗外。外邊天已經完全黑了,不少的燈火在這個黑夜裡點亮。
張阿姨捋着毛巾從床腳繞過來,熱氣從毛巾裡慢慢冒出,視線凝在面前的漂亮姑娘上,輕輕歎了口氣,最後慢慢把毛巾折騰蓋在她眼睛上,溫柔地說:“這是江醫生給我說的,他啊,讓我多給你泡泡腳,用熱水敷敷眼睛,晚上睡覺的時候去喝溫牛奶。
上次一個警官帶了很多漂亮的衣服,還有牛奶麥片過來,我兒子跟我說那些牛奶麥片都是進口的,咱們多吃點,張阿姨一定給你養得白白胖胖的,然後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出門。”
她絮絮叨叨地說了半天,絲毫不見漂亮姑娘有什麼反應,雖然已經習慣了,但還是依舊會感到挫敗。
瞧着毛巾的熱氣漸漸沒有了,她把毛巾重新拿走,同一瞬間,毛巾下的眼睛也緩緩睜開。
外邊是燈火萬家,星星點點的燈火卻照不進她眸子裡。
張阿姨瞧着她的樣子,暗暗歎氣。
可惜了,好好的一個姑娘,這樣了。
出了門,走廊外香煙的煙霧缭繞,嗆得張阿姨咳嗽了幾聲,目光凝在男人身上,有些無奈,“宋先生,你又要守在這了?”
“你昨天就沒睡。這段時間以來都是整夜整夜的守在溫小姐的病房前,這樣下去,身子要垮的……”
“她吃飯了嗎?”宋知行擡起頭,去摸煙盒,即便底下踩着一堆煙蒂,始終不怕死地去摸煙。
“吃了,燕麥粥。溫小姐喜歡吃甜的,給她吃蘋果也不挑,比一般小姑娘好養活很多。”張阿姨認真的回答,畢竟自己家裡就有小孩,懂小孩嘴挑起來的難搞。
宋知行摸煙地手一頓,擡起眼睛望着對面眼睛裡帶笑的張阿姨。
想到從前她在自己面前,連奶茶都不敢喝的模樣。
點起的煙也變得苦澀起來。
“宋先生,你,還是少抽一點吧。”眼瞧着宋知行一根接着一根抽,毫無停止的樣子忍不住皺眉為他擔心起來,“就算是鐵打的身子也經不起這樣抽,更何況咱也不是鐵打的。”
“溫小姐肯定有好起來的一天,但前提是你不能倒下去啊。”
她苦口婆心說,話語卻在紅色鈔票遞過來的瞬間住了嘴,擡起眼睛,宋知行整張臉埋進煙霧裡,漫不經心地看着面前的病房門,絲毫沒有往自己這邊看的時候,張阿姨瞬間明白。
他是嫌自己煩了,要趕自己走了。
話語漸漸收了回去,低低歎息一聲,接過那張鈔票,“那我先回去了。”
對方沒有動。
走到一半的張阿姨回過頭,看着一直躲在煙霧裡的男人,猶豫了一會緩緩開口:“溫小姐還沒有睡,你要不要進去看看她?”
男人抽煙地手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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