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城之前,徐源長特意給老施發出傳訊,熱情地預約黑記客棧的掌櫃和衆多夥計晚上吃酒,免得撲一個空,還要臨時去尋人。
等他趕到聚義堂,裡面過年一樣熱鬧得緊。
與衆人寒暄問候一陣,柳纖風沾着黑掌櫃“姐姐”前“姐姐”後叫,小嘴抹了蜜一般叽叽喳喳,問豆芽怎樣了,元寶沒有挨罰吧,怎麼不見蹤影。
等到黑霞衣傳音将狗子招呼進客棧聚義堂,小丫頭騎着狗子飛快地溜走,頭也不回。
“開盤了,開盤了,買定離手,錯愛不究。”
何述堂叫嚷着招呼另外三人下注。
他從納物袋掏出一件暗青色镯子,式樣古拙簡單,内裡似有暗影流動。
施望塵将一枚土黃鑲金的簪子拍在桌子上,呲牙道:“徐兄弟眼光向來獨特,識貨得很……”
話沒有說完,被三人一拳、一肘、一腳給打斷,人被捶去老遠。
燕玉寒笑罵道:“千面,你敢當面作弊,今晚上你想請客。”
他很豪氣地拿出一顆淡青色珠子,輕輕放到桌上。
趙均鄙視老搭檔一眼,拿出一枚八卦紋雲佩擺桌上,朝摸不着頭腦的徐源長道:“我們考考你的眼力,這四件都是我們千挑萬選幫你找來的防護法器,你從裡面選一件,多了也沒必要。”
徐源長滿臉驚喜叫道:“不用選了,這四樣我都喜歡,謝謝哥哥們的饋送!”
圍觀的黑霞衣、老齊和畢和差點笑噴。
這小滑頭從來不按常理出牌。
何述堂三人趕緊一把扯住要撲上去收起桌上法器的徐源長。
還能不能好好玩啊。
施望塵哈哈大笑:“不愧是我帶出來的兄弟,臉皮比城牆拐角還厚三尺,拿去,不要錢統統都拿去,回頭将我那件單獨還我就是。”
何述堂瞪眼:“你再裝傻,罰你請客一旬。”
燕玉寒笑罵道:“親兄弟還明算賬,你小子耍我們很好玩?”
趙均不想說話,這小子比那個帶路的還壞,焉兒壞。
徐源長滿臉無辜,掙脫開來,整理被抓皺的衣袍,抱怨道:“你們也不提前說清楚,送一個半截子人情,害我空歡喜一場。”
何述堂笑着催促:“趕快挑選,實在瞧不上也不打緊,我們尋到一位三重樓煉器師,可以幫你量身定做,就是價格稍微偏貴一點。”
徐源長抱拳示謝,他就喜歡黑記客棧像家一樣的氛圍。
被多請幾次客,他也樂意。
調整呼吸,平心靜氣,将自身置于觀者心境,将四件法器一一上手探查感知,用心感受與自己的契合。
最後選擇了暗青色镯子,拿到手中仔細把玩。
他覺着這件防護法器最适合自己,朝仰頭哈哈大笑的何述堂問道:“老兄你給一個實誠價格?太貴了我就挑别的。”
何述堂笑聲一滞,惡狠狠道:“買定離手,概不還價,六百靈币。”
徐源長嘀咕一句:“你怎麼不去搶。”
掏出六百靈币交給何述堂,完成這次的交易。
何述堂得意地大聲宣布:“我赢了,所以,我今後的綽号叫‘堂主’,誰再叫我‘山匪’,我跟誰急。”
畢和笑着道:“知道了,用不着喊那麼大聲,山匪。”
“哈哈,我覺着還是‘山匪’好聽,親切。”
“是啊,叫‘堂主’你遭得住?不臊得慌嗎?反正我是叫不出口。”
“山匪你想造反,敢搶老大聚義堂的‘堂主’寶座?”
“山匪你這雙招子沒擦亮,白瞎了一次機會。”
衆口一詞,願賭不服輸,公然将勢單力薄的何述堂按在山匪的交椅上坐下,氣得何述堂急眼也沒用,掙紮也是徒勞,綽号就這麼愉快的定了下來。
誰叫他厚顔無恥得意忘形,取一個引起公憤占大家便宜的綽号?
機會隻有一次。
失不再來,悔之晚矣。
燕玉寒想給自個取一個“穿雲燕”的敞亮大氣綽号,因為輸了賭局,所以無可厚非叫他“麻雀”,連“燕子”都不是,氣得他牙癢癢的,又無可奈何。
施望塵和趙均各輸了一場。
過年期間,各自替老大打理七天客棧,每天與賬本算盤為伍,哪裡都不能去。
這是一場殺敵一千,自損一千的慘烈賭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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