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多星期過去了,尉澹沒有在醫院出現過,也沒有任何信息。淩萱雖然每天都會和徐老見面,也沒好意思問尉澹的事情。
習慣這個東西真可怕,曾經尉澹在她身邊三年多,她習慣依賴尉澹,她開心傷心都會第一時間想到尉澹,尉澹會和她一起慶祝,會開解陪伴她度過悲傷。
尉澹即使在最忙的考試周,也會買上她最喜歡的零食,和一些女孩喜歡的小玩意兒,給她送到京大,然後再回去備考。
那時候,京北大學通往外交學院的那條路,承載着淩萱此生最美好的回憶。淩萱知道,如果她在路的這端等待,就一定能看到尉澹從路的那端走來,出現在她面前。
如果淩萱走在路上,她就能肯定到達另一端時,就能看到尉澹在終點等她。不論她在終點還是在路上,尉澹一定會出現在她眼前。
淩萱記得,當時在宿舍裡幾個女孩聊起《小王子》這本書時,其他的幾個女孩都喜歡那朵任性嬌豔的玫瑰,可淩萱卻說自己更喜歡那隻小狐狸。
小狐狸流浪在一個獨孤的世界裡,直到一天它遇到了小王子,小王子答應四點鐘來看它時,它在三點鐘就已經開始感受到幸福了。它甘心情願地被小王子馴養,認為那樣或許就能永遠幸福。可它被小王子馴養了,卻最終沒能得到小王子。
淩萱覺得自己就是那隻小狐狸,媽媽去世後,爸爸又很忙。她開始變得懂事聽話,不讓外公擔心,還要教好弟弟,可她的心事卻不知道該向誰傾訴。
即使成長過程中,有着優越的物質條件,可她的内心卻很孤獨。後來尉澹出現,他就是她的小王子。每次見面,不管誰來找誰,淩萱每次都是提前就已經開始感受到幸福了。
後來,她把尉澹趕走了,那段時間是她人生最灰暗的時期。外公和弟弟住在醫院裡,擔心悲傷壓得她喘不過氣來,身邊沒人安慰,沒人依賴,即使如此,她還要每天作出一副樂觀精神的樣子,去照顧外公和弟弟。
淩萱知道,如果她頹廢了,他們就更沒有希望了。無數的夜裡,安排好外公和弟弟後,她會一個人躲在黑暗裡偷偷地哭,就像那隻小狐狸,最終還是要在孤獨中,獨自舔舐着内心的傷口。
說分手的那天,淩萱删除了尉澹所有的聯系方式。可在後來深夜的悲傷痛苦中,她總會拿出手機,熟練地輸入那個早已刻在心裡的号碼,她很想按下撥打鍵,然後告訴尉澹,她後悔了。她現在好難過,她想讓他回來陪自己。
可那個号碼一次也沒有撥出去,因為淩萱知道,她已經沒有了對尉澹任性依賴的資格,王子終究是屬于玫瑰花的。小狐狸被王子馴養的過程,即使再幸福,再不舍,到頭來也不過是黃粱一夢,夢醒了,還是要獨自面對孤獨。
後來,很長的一段時間裡,淩萱要靠着安眠藥才能入睡,後來精神焦慮到開始服用抗抑郁藥物,才能在白天看起來像一個正常人。
直到後來被淩司宴發現偷偷吃藥,偷偷的哭,淩司宴才開始振作,不過條件是,讓姐姐也要好好的。後來,淩萱陪淩司宴出國治療眼睛,或許是離開了京北,新的環境還有淩司宴積極治療的态度,讓她慢慢放松下來。
淩司宴那個時候,也懂事了很多,經常逗她開心。再回來時,姐弟倆都算是劫後餘生。此後,淩萱的全部精力都放在學習和工作上,直到在阿國遇到了尉澹。
此時,淩萱的車子行駛在京北大學到外交學院的路上。她昨天大夜班,今天上午又處理了一些事情,感覺累的要命,連午飯也沒了胃口,直接取了車想回家補覺。
不知不覺,卻來了這裡。八年裡,這條路也有了變化。淩萱一路開着車,停下來時,已經到了外交部門口。她也來過這裡好多次,是陪尉澹來的,每次就站在距離門口不遠的地方,望向裡面莊嚴神聖。
淩萱下車站在原來的位置上,望向裡面。記憶再次回到過去。
淩萱興奮的樣子:“尉澹,這就是你将來上班的地方,我好驕傲啊!”
尉澹摟住她的肩膀,得意道:“傻瓜,總是這麼笨笨的!”
淩萱:“誰笨誰知道!我笨的話,怎麼會有這麼優秀的男朋友,未來的外交官,還是你覺得做外交官都很笨?”
尉澹:“說不過你!”
随即兩人相視一笑,并肩站立,望向外交部的方向。
思緒拉回現實,此時的京北已經過了冬至,到了一年中最冷的三九天,再加上京北冬天霧霾嚴重,天灰蒙蒙的,更是讓人感覺冷了幾分。
淩萱已經在外面站了好久,即使穿着長款羽絨服,人也已經懂得麻木了,可她還是不想走,不知是舍不得,還是在等什麼。
不知又過去多久,天色明顯暗下來,不遠處一輛車牌是外交部的商務車開了過來。不多時,在門口停了下來。
一個男人從車上下來,即使隔着一段距離,即使天色昏暗,淩萱還是認了出來。同時男人也朝她快步走了過來。
淩萱有些緊張,她想攥緊手指,可手已經被凍得失去了知覺。
“怎麼一個人站在這兒?”尉澹握住她的手,冰冷的手感讓他變了臉色,“站多久了,手凍成這個樣子!”
淩萱委屈巴巴的樣子,卻依然嘴硬,“要你管!我就想來這看看,不行嗎?”
尉澹這些年在國外,工作中處理了無數大大小小棘手的外交問題,從來都是鎮定自若,遊刃有餘。可唯獨面對淩萱,他是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隻能寵着,順着。
這時,剛才同尉澹一起的人也紛紛下了車,朝着他們的方向看過來。
“這幾天去了趟阿國,事出緊急,行程要求保密,就沒告訴你!”尉澹朝着身後看了一眼,“接回一個朋友,你認識的,鐘琰,過去打個招呼!”
尉澹說話間就要拉着淩萱走過去,可淩萱卻沒動。尉澹看向淩萱。
淩萱表情有些尴尬:“腳麻了,動不了了!”
尉澹突然笑了,很無奈,“果然夠笨的!”
淩萱看他又調侃自己,就想推開他,卻被尉澹抱住了,“好了好了,不笨不笨!”
随即,尉澹朝着身後車子的方向,朝着三個人喊了一聲,“稍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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