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青苗陪傅菱荷歇在内室,金禾與含翠睡在外間榻上,兩人雖熄了燈,可總也睡不踏實。
“含翠姑姑,我睡不着。”金禾拉了拉含翠的被子。
含翠翻了個身道:“姑娘是有什麼心事麼?”
“自然是在操心小主的事情,皇上把查恪昭儀中毒的事情交給了小主,可那該死的吳太醫居然跟小主打擂台!萬一皇上怪罪小主怎麼辦?”
含翠心裡一動,她已經想到了什麼,可又沒有開口。
“我現在就想着,如果有人能幫小主,我一定赴湯蹈火地報答她。”金禾絮絮說着,“不為了别的,幫了小主,就是幫了我的救命恩人。”
“你是說,小主救過你的命?”含翠不禁有些驚訝。
“正是呢。我小的時候家裡一貧如洗,幾乎快要餓死了,我爹娘就把我賣給了别人家做童養媳,打得我渾身是傷。我六歲那年的臘月三十被婆家趕出來,倒在了小主家門口,是小主把我撿回去照顧的。說是讓我伺候她,可髒活累活從來沒讓我碰過,我一定要報答小主的恩情。”金禾說得十分激動。
含翠心顫了一下,伺候傅菱荷半年多,她隻知道傅菱荷有幾分姿色和才學,倒沒想到她是這樣善心。如果幫了這樣的主子一次,似乎也不為錯事。她用極小的聲音試探性地道:“我倒是在宮外認識一個大夫,他見多識廣,是個江湖郎中,也許······”
“姑姑說的可是真的?”金禾連聲音都變了,“你還記得他姓甚名誰,家住何處嗎?”
“記得倒是記得,可是我與他已經好久沒有互通音訊了,隻怕——”含翠仍在猶豫,怕給自己扯上麻煩。
“含翠姑姑,求你幫幫小主吧!我是與小主一同長大的,我可以下保,小主她真的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她不會辜負你的一番真情厚意的!”金禾緊緊地攥住含翠的手,眼含淚光地看着含翠。
含翠猶豫再三,還是下定了決心:“好,天亮了我就去跟小主說。”
“多謝含翠姑姑的大恩大德!”金禾立馬破涕為笑,沖含翠作了好幾個揖。
片刻後,金禾心滿意足地躺下睡着了,含翠卻在輾轉糾結。她暗自希望這次的進言能讓自己從傅菱荷那獲得些實在的價值,而不是在做無用功。
“小主,奴婢朦胧時忽然想起一個熟人,不知可不可行。”傅菱荷本想讓他們多睡幾個時辰,可翌日清晨,她還沒睜開眼,含翠便三步并作兩步過來,“奴婢入宮前曾與一戶鄰居家的兒子熟識,他如今是個江湖郎中,常年走街串巷的,當時還未成年便見多識廣、醫術高明,前些日子奴婢托人帶家書回去,得知他回了原址。奴婢想,若能讓他看看這香料······”
傅菱荷聽了心裡一動,這江湖郎中夠不上大昭城,說出什麼話來都不怕掉了腦袋,高位的主子娘娘也不屑于去拉攏或者威脅他,而且眼下禦醫所的頭領都不肯幫忙,其他太醫更不敢出頭了,命他試一試倒也無妨:“你記得可真切麼?他此刻确實在你們的舊屋?”
“奴婢願意擔保。”
幾位宮人都屈身站在地上,等着她做決定。
“不管怎麼說,眼下就隻有這一個辦法了,含翠,你願不願意今晚就和康海出宮去,端陽殿外半裡多有一條沒有人知道的密道,在邱才人的飛雪樓附近,是我初次侍寝被打斷,自己心灰意冷離開時無意中發現的,隻是恐怕要吃些苦頭。”傅菱荷心裡多少有些不忍,因為那密道雖然出去後就是直通市井的福壽門,但和大昭城地下一條暗河連接,從先帝時便廢棄了,十多年來雜草瘋長,十分惡臭難聞。
看含翠和康海并未很快地開口答應,她也明白是人都有趨利避害的本能,便把自己收着的體己銀子拿了些出來:“委屈你們一回,弄髒的衣裳鞋襪就不要了,再買幾套新的去,順便打些酒喝。”他們這才答應下來。
“小主,可那密道離邱才人的飛雪樓那樣近,萬一被邱才人發現,去婉貴妃那搬弄是非怎麼辦?”雖然皇帝允許傅菱荷全面調查,可并沒交代能不能出宮,小印子十分擔心師父的安全。
“正是因為離她的宮殿近,才是最安全的。”傅菱荷回憶着自己第二次侍寝時的情形,心下已有了合适的主意,“她被降位就是因為輕狂冒失,别人編出來騙她的話她就輕易相信,這次隻要再将言語精進些,不怕她不上當。你們早些用膳,亥時出去,我自會帶着青苗将她支開。金禾,你帶着皙華宮剩下的宮女太監守夜,務必要裝出我正在殿中熟睡的樣子,不許露一點破綻。”
傅菱荷将自己準備對邱才人做的事對青苗耳語了一番,青苗有些猶豫道:“小主的計策固然妥當,可這樣豈不是便宜了邱才人,她什麼也不用做,倒占了協助小主追查的一份功勞。”
“事成之後我自會解釋的,你們現在各自忙自己的便是。”
懿仁宮的氣氛就遠遠沒有這樣和諧溫馨了。皇後聽完恪昭儀蘇醒和皇帝派傅菱荷查訪的消息,以無可挑剔的禮數給恪昭儀送去了一整套開過光的萬字不到頭緞面福壽紋錦被。而等那負責送東西去的大太監後隻片刻,她便收起了虛假的笑容。“恪昭儀真不愧為得寵的嫔妃,有真龍之氣護佑啊。”皇後死死将護甲攥進了手心裡。
“娘娘,皇上已經好幾日沒來咱們懿仁宮了,自從派了謹美人理事後,每晚要不就在勤政殿批折子,要不就去皙華宮。您一直病着,也沒派溫公公來問一句,莫不是——”明珠小心瞥着皇後的臉色。
皇後一把摘下護甲丢到雕刻着龍鳳呈祥花紋的磚石上:“這還用你提醒本宮!從這批新人入宮以後,皇上對本宮就更加冷淡了,隻是看在太後的面子上而已。恪昭儀、潘充儀、唐寶林,還有那個謹美人,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看本宮力不從心了,一個兩個便總想搶本宮的活幹,也不怕閃了腰,掂量掂量自己的位置坐不坐得穩!”
“娘娘,恪昭儀病好了,您也不用總擔心大殿下立太子的事了,是好事啊。”明珠隻能盡力勸慰。
“明珠,你說皇上是不是知道了什麼?”皇後一動不動,片刻後用一種詭異至極的語氣問道。
“娘娘别總是自己吓自己了,不會有這種事的。琉璃一直都在奴婢眼皮子底下看着,奴婢自己也斷然不會說出去,怎麼可能有第四個人知道呢?”
“告訴禦醫所,不必再給本宮開修複傷疤的藥膏了,這傷已留了十幾年,治不治都一樣。”皇後渾然像沒聽見明珠的話一樣,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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