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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孫娅的往事(第1頁)

在孫娅的心裡,一直有一個大哥哥,很奇怪的大哥哥。

她還記得那是一個冬夜,漫天飄雪。在她的央求下,爸爸才同意帶她去外面看雪。她從小身子就弱,于是爸爸給她足足披了兩件大衣。

寒風呼嘯着,雪花随風飄揚,大地悄然間也和她一樣,披上了件白色大衣。爸爸牽着她的手,走在熟悉又陌生的街道上,在路燈光芒的照耀下,白色的雪映得她眼前的世界朦朦胧胧,沒有真實感。

孫娅很喜歡這種感覺。因為隻有在這個時候,她的世界才和别人的一般無二。

她患有一種這個時代特有的病,因為長期受到光污染,導緻眼睛看東西都帶着高光,看不清楚。病症表現則是兩個瞳孔發白。于是孫娅出門時的着裝裡必有一根拐杖,用來保持平衡。由于外表看上去與同齡的孩子有些差異,孫娅也一直很自卑,不愛出門,導緻身子病恹恹的。

父親看着提溜着拐杖哒哒哒向前走着的女兒,心裡不免有些心疼,正當他準備俯下身子抱起小孫娅時,他的寶貝女兒突然停了下來,眼睛朝着街對面看去。父親頓感奇怪,也扭頭看過去。

那是一個正在路燈下蹦蹦跳跳的男孩,伸着手,似乎想要夠什麼東西。男孩身上就穿了件破風衣,風衣在他的蹦跳裡随着風飛舞着,就像那撲火的飛蛾。整個畫面非常不真實,就好像這冬夜裡的一場夢。

既為人父,沒有不管不顧的道理。父親拉着小孫娅穿過馬路,來到小男孩身後,男孩沒有停止跳躍,似是察覺不到身後多出了兩個人。父親正欲開口詢問,忽聽身側的小孫娅居然率先說話了:

“大哥哥,你在幹什麼?”

年輕的父親有些驚訝,小孫娅在他身邊待了十年,這十年,他從未見過女兒主動開口向别人搭話,今天這是怎麼了?

男孩還是沒有停止跳躍。

父親感覺牽着小孫娅的手空了,連忙側頭一看,隻見他那見了陌生人就往他身後躲,連探頭出來看都不敢的女兒居然掙開了他的手,向着男孩身邊走去。哒哒哒的,拐杖敲在地面的聲音清脆入耳。

小孫娅站在了男孩身側,仰頭看向路燈,她看見了燈光,也看見了無邊無際向面前飛來的雪花。

男孩也終于停了下來,他側過頭,看着小孫娅,用一種無比認真的口氣說道:

“我要把光摘下來,放在月亮上,這樣,晚上就和白天一樣亮了。”

小孫娅看向這個第一次見面的大哥哥,而男孩也注意到她那在燈光下格外醒目的白瞳。小孫娅似是察覺到男孩的目光,下意識就想往回跑,躲到爸爸身後去。然後她就聽見男孩說:

“你的眼睛真好看,就像月亮一樣,但是沒有光。”

“等我把光摘下來,放在你的眼睛裡,這樣你的眼睛就和月亮一樣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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