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一個人見人憎的夜叉羅刹,居然也會痛,居然還有心!
他緊緊閉了眼,腳下不由自主地向前邁出一步——
景隆帝盯着蘇晏的雪白後頸,一抹鴉翅般的青絲,烏紗掩不住,缱绻地伏在頸子上,仿佛也在哼哼唧唧地撒着嬌。
臣委屈。
朕知道。
但用皇權壓制道義輿論,強行為你洗脫罪名,對你而言并非好事。
請陛下為臣做主!
……罷了。皇帝眼底露出無奈之色,眉頭卻舒展開來,輕啟雙唇——
“小爺我替他做這個證!”一個清朗亢亮的少年聲音,炸雷似的響起。
衆人齊齊緣聲望去,隻見太子朱賀霖疾步走來,朱紅衣袂行雲流水地翻卷,身後跟着幾個颠颠兒小跑的内侍。
朱賀霖揚聲道:“清河與孤同乘一車,備用衣物配飾也放在孤殿中,他丢了腰帶後,為免君前失儀,便來找内侍富寶。”
富寶随即接話:“禀陛下,禀諸位大人,的确是奴婢招呼的蘇大人,也是奴婢替蘇大人換上了新腰帶。”
“如此,王尚書可還有疑問?在場諸位可還有其他話說?”朱賀霖眼噙厲色,掠過王提芮,又掃視階下衆臣,稚氣猶存的臉上,竟隐隐顯出幾分鷹視狼顧之相。
王提芮振了振衣袖,正色道:“老臣秉公執法,既與蘇洗馬無私怨,更無仗勢威逼之意,還請陛下與太子殿下明察。既然人證物證俱全,蘇洗馬當是清白無罪。”
豫王輕笑,“還有孤王,王尚書可不能厚此薄彼。”
王提芮冷哼一聲,似乎對這位王爺一副郎君領袖、浪子班頭的做派很瞧不上眼。
豫王因為在文臣中聲名狼藉,早看慣了清流們的臭臉色,并不以為意,朝皇帝拱了拱手:“既然洗清嫌疑,臣弟就告退了。對了,等案子查清,真兇落網,還求皇兄将鈎魚腸賜還臣弟。”言罷施施然走了。
景隆帝也不與他計較,隻是問藍喜:“人頭可都清點好了?”
藍喜躬身獻上名單:“清點好了,除去豫王殿下與蘇侍讀,還有七個人當時不在場。”
此刻暮色降臨,旁邊宮人忙将提燈點亮,皇帝接過名單一看,衛浚也在其中,嘴角微不可察地往下壓了壓。
“汪院使,貴妃能否起駕回宮了?”
汪春甫禀道:“娘娘産後虛弱,最好先卧床休養兩三日,再回宮較為妥帖。”
皇帝颔首:“那朕就陪貴妃在東苑小住幾日。恰逢端午,衆臣也不必上朝了,休沐三日。且将這七人安頓在東側洪慶殿與南側崇質殿,着人好好照顧,不得怠慢,待明日天亮,再詳細調查。豫王也留下,住中路重華殿。其餘諸位皇親大臣,由錦衣衛護送回城。”
藍喜領旨前去安排。
蘇晏未得皇命,還跪在地上,這會兒正琢磨着,是不是皇帝把他忘了,要不要悄悄起身,混進回城的隊伍裡去。
卻見景隆帝踱到面前,親手扶起他,淡淡道:“你也随他們七人一同住下。”
蘇晏微怔,忽覺手臂被皇帝捏了一下,仿佛意有所指,心下恍然:“臣遵旨。”
第三十章南牆有個豁口
是夜,景隆帝為了遷就不宜移動的衛貴妃,駐跸東苑最西的龍德殿,太子居于西路甯福宮禦林軍與錦衣衛将這半個園林圍成了個嚴嚴實實的鐵桶。
中路重華殿作為親王暫住之處,守衛也極森嚴。
東路的洪慶殿和南路的崇質殿就調不出那麼多人手宿衛了,也隻和尋常官邸差不多。
崇質殿又叫小南院,曾經軟禁過前代一個倒黴催的皇帝。這皇帝倒黴到什麼地步呢,北狩時被鞑靼抓去,狠狠糟踐了一年,想要用他換重金與疆土。結果朝臣們一合計,不劃算,還不如另立新君,便把他弟弟推上了皇位。鞑靼一看,人質沒用了,又想一招,放他回來當攪屎棍。新君騎虎難下,隻好将哥哥尊為太上皇,軟禁在這冷宮似的小南院。
院深牆高,寒鎖重重。本來過氣皇帝打算在凄風苦雨中了此殘生,結果峰回路轉,八年後新君病重,擁護他的老臣們翻牆而入,又命士兵扛着巨木撞門,将他從小南院裡劫出來,複辟登基。
枯木逢春的皇帝歎道能出來真是天意啊,把小南院圍牆拆去一段,還下令從此不得修複。于是這個與皇城南牆相連的豁口就一直留到了今日。
奉安侯嘴上推說不敢住帝王故居,其實心裡嫌晦氣,便獨自霸占了洪慶殿,将其餘人等都趕去小南院。
如此一來,六位有頭有臉的官員,加上侍從小厮,還要再加個奉命來湊熱鬧的蘇晏,在崇質殿裡難免住得局促。
莫說保證不了獨竈,晚膳得一起吃食堂大鍋飯,連沐浴用的熱水都得排隊燒,一個個輪流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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