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晦氣的八卦聽聽也就罷了,攪和進去絕對沒好事。再說,國立大學校長出了事,和他這個中央圖書館管理員有什麼關系?
結果,關系就在當晚“啪”地打了一下他的臉。
他竟然忘了,這身殼子的原主走的是科舉至仕之路,自然也是有恩師,有同窗,有關系網的。
而且這些關系還很被古人看重,事師如事父,叛師就是大逆不道,嚴重違背普世價值觀,會受到文人士子與社會群衆的集體唾棄,仕途也就基本算涼了。
蘇晏的啟蒙恩師是個頗有名望的飽學之士,十年前遊曆閩中時,被蘇知州誠心厚禮請來為他家犬子開蒙,名喚……卓岐,卓安行。
後來卓岐回京升了官,蘇晏考中秀才,另拜名師。但小學老師畢竟也是老師呀,置之不理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當晚幾個“小學同學”和國子監的監生就找上門來,希望他這位官場新秀能在太子或是皇上面前,替卓祭酒說個情、出點力。
“……我剛挨的一頓廷杖,路還走不利索呢。”蘇晏趕在見客前用姜汁抹出一臉病容,弱柳扶風地歎道,“這要是再去皇上面前礙眼,隻怕适得其反,連累了老師。”
“清河何出此言!我等言官,當以規谏天子、左右言路為己任,廷杖乃是榮耀,何足懼哉!”
大兄弟,你是言官我不是啊,我隻是個陪讀(玩)的!蘇晏無聲吐槽。
“可不是!得知你前陣子挨了五十杖,大家羨慕不已,都說若是打不死,就是響當當的資曆,人人說起都要誇你一聲‘介直敢言’‘清流風骨’,是午門前挨過廷杖的;若是打死了,那就更是舍生取義,青史留名了。”
蘇晏瞠目結舌,心裡罵道:你們這群不挨打就不舒服的賤坯子!
“實在不行,也該向陛下或太子殿下讨個恩典,去诏獄中探視一番。學生探望老師,總是天經地義的事。”
“是極是極,我等白日裡便去過,剛進門就被錦衣衛趕出來,這才來找你幫忙。”
“清河兄,恩師有難,你該不會獨善其身,坐視不理吧?”
帽子一頂一頂扣過來,蘇晏懷疑自己要是再說半個“不”字,明天朝堂上就會有折子彈劾他“不尊師道,德行有虧”了。
他隻得勉強應承:“明天我便向東宮讨個恩典,去诏獄探視恩師。”
一幹同學和監生這才心滿意足地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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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晨,蘇晏在東宮提起此事,朱賀霖一口就答應了,還給了他一塊随意出入诏獄的腰牌。
隻是他對原主的小學老師沒啥印象和感情,實在不願蹚這趟渾水,打算就是瞧一瞧,送點衣物食水,發揚一下人道主義精神就好。
結果剛走下诏獄的,他就有點後悔了。
陰森逼仄,潮濕寒冷,充斥着揮之不去的血腥氣息,不知何處傳來的慘烈哀嚎聲,怨魂泣夜一般,若有若無地萦繞身旁。
蘇晏不禁打了個寒戰。
随同的錦衣衛校尉幫他提着食盒和一包衣物,習以為常地笑道:“蘇侍讀,這邊請。犯官就關押在最内的那間,由千戶大人親自審問。本來按規矩,過堂前誰也不能探視,但您拿着太子爺的牌子,自然是百無禁忌。”
蘇晏颔首不語,倒不是擺架子,隻是覺得一張口,這滿獄血腥氣就能灌進嘴裡。
他跟着這校尉來到深處那間牢房,一轉過石壁,進入牢門,半空中一個血糊糊的人影就印入眼簾,吓了他一個猝不及防,蹬蹬後退好幾步。
後背撞上個堅實的胸膛。對方巋然不動,他自個兒險些崴了腳,站穩後,下意識地伸手去摸撞疼的肩膀。
手腕被人一把攥住。
蘇晏受驚轉身,隻見一名英俊剽悍的錦衣衛就站在身後,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看。
這人有點眼熟……蘇晏覺得對方目光如刀,不是大砍刀,而是異常鋒利小巧的手術刀,看人仿佛解剖屍體,刁鑽毒辣。
雙方貼得太近,幾乎鼻息可聞,他警惕地想抽身,對方卻牢牢抓着他的腕子,手勁大得驚人。
“蘇大人可是忘了卑職?”
對方一開口,蘇晏就想起,和狀元崔錦屏喝醉酒那夜,澄清街石橋上,險些被綁去“吃醒酒湯”的事兒了。
原來是那個摸他臉的錦衣千戶!
“鄙姓沈,沈柒。蘇大人可以喚我七郎。”
他一口一個“卑職”“大人”,語氣裡卻毫無恭敬之意,更像是綿裡藏針的調谑。
記得當夜一幹缇騎叫他“千戶”,若是正千戶,就是正五品,比自己這個從五品的洗馬,在品秩上還要高半級。雖說武官品秩的含金量不如文官,起碼也算平級吧。如此做派,打的又是什麼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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