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王放了心:“不怪不怪,清河既然乏倦,便好好休息吧。”
他整了整頭上的累絲嵌寶石金冠,起身走出幾步,又回頭道:“這傷是怎麼養的,一身越發瘦了,回頭我讓人給你送點補品來,可不許推辭。”
蘇晏攏好衣襟,神色自若:“多謝王爺厚愛。”
院中很快安靜下來,風動落花紅簌簌,卻是一點聲息也無,岑寂地歸于塵土。
蘇晏慢慢挪動腰肢,松軟的厚墊在身下硌得他生疼。他用靴尖撥了撥落在地上的棋子,懶洋洋地叫道:“小京,把這些東西收進櫃子。”
“這……這些是什麼寶貝!”蘇小京又是驚羨、又是惋惜地在泥土中拾撿棋子,連同棋盤一起珍重萬分地收進懷裡,腳步異常穩當地往屋裡去了。
“哪是寶貝,都是居心叵測的人情。”蘇晏嘟囔,恹恹地翻身欲睡。
耳邊卻忽然聽得一個冷銳的聲音道:“如有不想見到的人,可來找我做買賣,第一次不收錢。”
蘇晏略微仰臉,望了望檻窗内的陰影,苦笑:“看來今日還真是狼狽不堪。不過買賣還是算了,他雖歪死纏,卻還沒到讓我心生殺意的地步,而且我也不願你去冒險。”
那聲音便如幻象般杳然了。
第十五章學點陰招防身
皇城正門承天門附近,千步廊西側,北鎮撫司如一頭猛虎巍然盤踞,毗鄰五軍都督府,與東側六部隔街相望,坐落于國家權力核心之地。
手下一名小旗奉命前來時,千戶沈柒正将一紙密報在燭火上點燃,迅速燒成灰燼。
密報上隻有短短兩行字:“傷勢無礙。豫王欲狎之,遭當頭毆擊,悻然而走。”
灰燼在指間碾成粉末,沈柒漫不經心地吹了口氣,問道:“國子監司業于湧之子于成家中,可有安插暗哨?”
小旗跪地回禀:“有兩個長随,平日裡與西市的混混往來,也受過些兒好處。”
沈柒吩咐:“你換上便裝,去暗會此二人,教他們竊取主人家的書信手迹來。”
小旗心領神會,奉命去了,不過一兩個時辰,便拿了疊紙稿回來。
沈柒一張張翻閱,多是家書,間或幾頁小令塗鴉,待看到其中一句“斜月梧桐井,波光躍上朱堇牆”,發出一聲令人膽寒的輕笑:“便是在這裡了。”
他取筆在“堇”字旁邊添了個“木”,而後寫了張禀帖,告于成一個“不避聖諱,謗讪君上”,使人投遞與錦衣衛指揮使馮去惡。
原來景隆皇帝名朱槿隚,時人為避君諱,“槿、隚”二字是絕不能用的,須得改字、空字。即便一定要用,也得缺筆,因而“朱槿花”隻敢寫做“朱堇花”,或是用别稱“佛桑花”代替。如不慎犯諱,大則下獄,小亦杖責。
未幾禀帖傳回來,果然批了個“捕”字。沈柒當即點了二十來個缇騎,呼嘯馳騁去到于府,拿麻繩将于成捆回,枷了三木,直接下到獄中。
披枷帶鎖的于成沒了世家子弟的光鮮,涕泣交加地喊“冤枉”。
“好大一棵木,沒的冤了你?”沈柒抖着他的文稿,森然道,“還不止是犯諱。‘波光躍上’,那佛桑花便在下了,天子乃萬乘之尊,至高無上,這寫的不是謗君卻是什麼!看來不動刑械,你便不識得君威。”
要知錦衣獄刑戮之峻酷,天下聞名喪膽,斷脊、鈎背、剝皮、抽腸……名目不下數十種,光一聽就叫人心膽俱裂,吓得于成三魂七魄全飛,磕頭如搗蒜。
沈柒不屑一顧地鎖了牢門,回到堂上。
不多時,國子監司業于湧連朝服也來不及脫,急匆匆趕來。
文字獄這種事可大可小,端的看經手的人怎麼處理,于司業相信有錢能使鬼推磨,識時務地帶了兩大箱金銀和寶鈔,來贖兒子。
可惜,這次的錦衣千戶卻不循常理,錢不收,人也不放,明擺着要置他兒子于死地。
若是尋常訴訟,哪怕人命官司,于司業也能賣情面、托關系,周旋一二。可這犯諱謗君的罪名,誰敢碰手?萬一捅上去便是個判斬的死罪,恐還要株連親族。
迫于無奈,堂堂正六品文官,給他們既忌憚又不齒的鷹犬下了跪,苦苦哀求。
沈柒冷不丁道:“卓岐一死,祭酒之職空缺,你這個司業是不是就該順理成章頂上?”
于湧震驚:“你、你是說……”
沈柒俯身,用刀鞘末梢輕輕拍了拍他的臉:“兒子的命和上司的命,孰輕孰重?”
于湧聲音顫抖:“卓祭酒于我有知遇之恩……”
“所以你大義滅親時,證詞才更加有力。”沈柒笑了,如寒刃上映着一抹腥冷血色,“你不做,有的是人搶着做。要麼還是回家,等着給兒子收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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