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王世陽就騎着三輪車候在屋前,一頭齊短發在風中立起,手裡拿着一袋熱乎的煎餅,等邱蘭一開門便笑嘻嘻地遞上去,“阿婆,我媽一大早剛烙的餅,菜餡肉餡都有,你和安姐姐趁熱吃”。
邱蘭将昨日洗的帽子蓋到王世陽頭上,接過煎餅給身後的人,“小安拿着捂捂手,早上天涼。”
知安穿得很厚實,米色毛線帽,高領棉衣,五指手套,碎花棉褲和一雙大紅棉鞋,全身遮的嚴嚴實實,隻露出半張瓷白的臉,眼眸烏漆漆似蓄着一汪水。
邱蘭在短短幾天給她織了一套裝,雖然織的快,質量卻一點都不含糊,走針細密整齊,花紋也特别耐看。
三輪車上擺着兩張小闆凳,王世陽想攙扶邱蘭上車,對方擺擺手,先讓知安上去。
王世陽也看出知安的身體不太好,剛伸出手,她便朝他微笑着道謝,“謝謝,我自己可以”。
知安扶着邊沿慢慢挪了上去,邱蘭在後面張開手臂虛攬着。
王世陽從沒見過邱蘭有過這種類似于歉疚憐惜的神情,自他記事以來第一次瞧見邱蘭,隻覺得這人怪可憐的,清麗姣好的面貌被一條長疤貫穿,又瞎了眼,瘸了腿。
那時的邱蘭被海流沖到岸邊,全身上下皮開肉綻,傷口被海水泡得泛白潰爛,尚存一口氣息。
附近一老漁民不忍于心,将她救起,請來村上的赤腳大夫消毒包紮,反複高燒半個月才見好轉,但沒有先進的醫療設備和醫術高超的大夫,落了一身病根。
這座偏僻的屋子也不是她的居所,而是那位漁民的。
老漁民天生失聰,那年已七十餘歲,上無老下無小,孤身一人,邱蘭便學了手語,在此居住下來照顧他,以針線活謀生,賺取生活費用。
可沒過兩年,老漁民就與世長辭,邱蘭獨自辦了場葬禮,下葬,守靈。
邱蘭曾給過他幾顆奶糖,他至今記得那個味道,很甜,因此在村裡小孩不敢靠近幾乎毀容的邱蘭那段時日裡隻有他會像隻小倉鼠一樣偷偷摸摸地出現在她周圍。
下葬那天陰雨連綿,小雨滴答不停,王世陽瞞着家裡人跑去荒僻野林裡找她。
邱蘭披着一件慘白麻衣,發間戴朵顫巍巍的白皺花,雙膝陷在潮濕泥土裡,消瘦的身子在密雨下像一尾漂泊搖晃的小船。
他沒在村裡見過這種小白花,往後才知曉那是邱蘭用紙折的。
王世陽還沒經曆過親人離世,不知那是何種心情,隻知當時的邱蘭像憔悴零落的腐朽枯木,被雨水浸透内裡,仿佛天地間已無容身之處。
後來四季更叠,再見邱蘭時,她身上的那股悲涼消殆而盡,眉眼和藹溫善,懷裡抱着一隻酣睡的奶貓兒,笑着對他說:“它的名字叫糖糖”。
*
秋日晨風缱绻吹拂着鄉鎮,掀起人間煙火氣息。
人群熙攘不絕,車鈴響兒叮當,商鋪攤販陷入早市潮海。
往裡走路便窄了,王世陽将三輪車停在道路口,邱蘭和知安下了車朝裡走去。
邱蘭帶了個花紋小布包,年色已久,有點毛邊,裡面裝着零錢。
“邱阿婆,要不要買條魚?剛撈上來的很新鮮,還有蝦......”
轉眼間,王世陽跑到豬肉攤前買了斤肉,又擠進人堆裡看魚,伸長了脖子探出一個腦袋,“今天的蝦也不錯,要買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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