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怕。”羅九甯真心實意的說,反問:“他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裴嘉憲未語,揚了揚手,喚來胡謙昊,命他遞過箭筒來,抽箭出來,于人群中側眼瞄着,忽而就要放箭。“你要作甚?”羅九甯一把就掰住了裴嘉憲的胳膊。他今兒這件袍子是緊袖的胡式袍衣,拉起弓來,修腰緊窄,兩條臂膀仿如撐開的弓架一般。低眉一笑,他道:“隻是淬了迷藥的銀箭而已,傷不得他的。”羅九甯才一松手,銀箭脫鞘而出,射到裴钰正身上時,他一手拖着給甩暈的佟幼若,正在與侍衛們扭打。應聲而倒,隻聽嘩的一聲,他與佟幼若二人,一前一後落入水中。将弓箭遞于胡謙昊,回過頭來,裴嘉憲說:“他服了寒食散,就是那年中秋夜,孤在他宮裡,太子下給我的東西。”羅九甯蓦然回頭,望着裴嘉憲,他倒也不急,淡淡說道:“老五本就一根筋,性情狂蕩,這樣也是必然的。但是,你可知道,在孤的記憶裡,當時孤是什麼樣子?”裴嘉憲記得自己五内燥熱,心中仿如有燥火郁結,恨不能持到砍上一番,必要見了血才痛快。但是他為人慎持,心性冷靜,所以從皇子殿出來的時候,那怕五内摧傷,至少表面看來,還是個正常的人。徜若那夜沒有遇到羅九甯,他或者會在城樓上獨自睡上一覺,熬過藥性也就完了。但是,他遇到了同樣服食了春藥的羅九甯,于是幹柴對上烈火,烈火之中又澆了油,倆人幹柴烈火,才會一發而不可收拾。寒食散那東西,羅九甯是知道的。在她還小的時候,陶九娘就跟她說過,這世間有種藥,女子服了可以駐顔美容,叫肌膚生香,但對身體的損害非常之大。是藥三分毒,而寒食散之毒,至少在七分。那其中的配料,多數乃是毒藥,雖表面上能讓女子肌膚生香,但是,天長日久,損害的卻是她的内髒。服食了寒食散的女子,時日久了,或者無法生育,也或者就會生出不好的孩子來。而男人若是服食了寒食散會怎麼樣,這個,羅九甯隻聽陶八娘說過,說皇帝偶爾一日服食之後,性情大亂,連着斬殺了兩個嫔妃。若說裴嘉憲當夜是服食了寒食散,這事兒就能說得通了。“你早解釋一聲,我也能理解的,又何必非得在五皇子府上來這麼一出?”白了裴嘉憲一眼,羅九甯掂着腳,還在往水裡看着。這原本是一座道觀,整個内院都是建在一座湖上的,腳下除了相連各殿的平台,蜂腰橋,便隻剩下水了。佟幼若給撈出來的時候,已經嗆的不成樣子了。太子妃撲了過來,摟着她,不停的拍着她的臉。“借着一場訂婚宴,佟幼若想要讓老五再害你一回,這個你當是早就看出來了吧。”裴嘉憲反問。羅九甯猶豫着,卻也點了點頭。“而太子在外,故計重施,還想再給孤下一回寒食散,既太子和烨王如此想看熱鬧,孤就給他們造化一場熱鬧,豈不很好?”說着,他輕拂了拂自己給撐皺的衣袖,道:“回府吧,孤今夜想好好陪陪兒子。”恰這時,麗妃也來了,一臉懶怏怏的樣子:“好好兒的,老五不是要訂婚了,這是發的那門子的瘋。”羅九甯未語,裴嘉憲亦不說話。麗妃看看兒子,再看看兒媳婦,氣的直翻白眼兒:“本宮為着今日,特地準備了許久的衣服,真沒勁兒。”就這樣,婚定不成了,裴嘉憲和太子,烨王等人自然要入宮,至少要跟皇帝禀明白,這又鬧的是哪門亂子。羅九甯自然也就折回了肅王府。知道自己所生的女兒早就沒了之後,八娘便一直在哭,不得已,羅九甯隻得給她熬了安神的湯給她吃,然後便讓她睡。蒙頭睡了一日一夜,等羅九甯回來的時候,八娘倒是起來了,坐在窗前,手裡捧着杯子茶,正在看倆孩子頑兒。“你這兒子倒是生的好,不過,他果真是裴嘉憲的?”陶八娘一直看着小壯壯兒,忽而回頭,見羅九甯站在身後,遂笑道。羅九甯伸開兩隻手,小壯壯跟股子煙霧似的,就沖進她懷裡了。“娘,餓。”小家夥頭抵在娘的下颌上,不住的偎着。“奶媽有奶啊。壯壯兒為啥不吃呢?”羅九甯笑嘻嘻的問。小壯壯撇起嘴來,不說話,但是立刻就别過了腦袋。這時奶媽笑着走了進來,說道:“我也曾給孩子喂來着,他不肯吃,總說腥,腥。”尋常孩子總是斷不了奶,壯壯倒好,才一歲多的孩子,這就鬧着把自個兒的奶給斷了。“他不想吃就算了,把那小米和肉糜熬成的粥給他盛一碗來,記着不要肉糜和小米,隻要上面的湯即可。”孩子還小的時候,消化弱,甯叫餓着,不能積食,這個,陶八娘比别人更懂。正好廚房給她熬了粥,她便吩咐人舀了一碗來,親自給壯壯兒喂了起來。“阿甯,我想回洛陽去,正好從此回安濟堂坐診,你跟王爺提上兩句,就這幾日我便走,好不好?”陶八娘如今沒有别的心思,就隻想回洛陽去。羅九甯給孩子喂着飯就搖頭:“你要出去,烨王和太子都不會放過你的,就在這府中安安生生的呆着吧。徜若無聊,就逗逗阿媛,壯壯兒,不是挺好的。”陶八娘自己的孩子也不知是從什麼地方沒的,難過的什麼一樣,又焉能有幫人帶孩子的心思,不過她與羅九甯一樣,也是天生的綿性子,再不好說什麼,坐了會子,又回自已屋裡睡悶覺去了。羅九甯親自吩咐着廚房作菜,本想讓麗妃那倆位熬花粥熬的極其傳神的老嬷嬷作出一份油胡旋來,誰知這倆人聽了半天,就是不知道該怎麼作。不得已,羅九甯隻得挽起袖子來親自上手。滾水湯面,以油為補,把面擀成一層又一層,撒上蔥花油沫,再下滾燙的熱鍋,不過轉眼即熟。趁着燙氣往中間一撲,軟嫩的胡旋層層綻開,頓時香氣撲鼻。等裴嘉憲回來時,小王妃手燙的紅紅的,飯桌上就隻有她,和她那小小年紀就不肯吃奶,裝模作樣非要吃飯的兒子。“就隻有米粥和胡旋,還有酸菜?”裴嘉憲看兒子自己拿着勺子,正在往鼻子上扣着粥,忍俊不禁的望了片刻,屈膝半跪在地上,哄着他拿下勺子來,掏帕子替他揩着臉兒。羅九甯白了他一眼:“你今兒吃了酒,不是胃痛?”“孤何曾胃痛?”雖說這樣說着,但裴嘉憲還是捂上了胸口。他原本沒有任何毛病的,就是從兩年前那一回之後,果然隻要吃了酒就會胃痛,不得不說,羅九甯這郎中作的近乎神奇。似乎他有什麼不舒服,她一眼就能瞧得出來。小壯壯兩手四處拍着,極力的想去夠桌上那胡旋,而恰這時,裴嘉憲挾了一筷子,看起來像是要給他似的。“爹。”小壯壯立刻就喊了一聲。胡旋拐個彎兒,到他嘴裡去了。壯壯大怒,立刻就蹦了仨字兒出來:“便宜爹!”裴嘉憲剝開外頭硬的,挑了一筷子軟軟兒的,蘸了點子酸汁兒,小家夥嘴巴張的大大的,一口唆在筷子上,居然咬住了筷子,狠命嘬了一口,才把筷子給松了。“蘇嬷嬷又不在,這胡旋誰作的?”父子倆全吃飽了,裴嘉憲這才想起來,要問羅九甯一句。她的手細,搓胡旋的時候燙的紅彤彤兒的,遂坐在妝台前,替自己敷着藥。“我娘。”小壯壯清楚又幹脆的,就來了這麼一句。裴嘉憲半躺在床上,長發披散着,才回來不過幾日,皮膚倒是白回來許多,修眉俊眼,笑着将兒子放坐到自己胸膛上,問道:“果真是你娘作的,孤怎麼不信似的?”“咕咕,咕咕。”小壯壯不懂得回答太多的話,就來了這樣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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