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憲滿是汗水的手搭在林琦的肩膀上,俯下身到她臉的高度,從側面看着她,緊張地問她為什麼不過去坐。
林琦不理他也不看他,專注地将手中的面包撕成一個個小塊。
顧憲沒再問,起身離開了。
林琦半寸不移地盯着盤子裡的小面包塊,為了不被迷惑,連他的背影都要戒掉。
沒一會,顧憲複又回來。他也給林琦盛了一盤食物,一盤純粹的菜。
他自作主張地用自己準備的食物,替換掉了段新雲給林琦盛的那盤食物。
然後他又俯下身子,看着林琦,他緊張又期待地等着林琦回看他。
但林琦就是不理他不看他,衆目睽睽之下,他起身,溫柔又不舍地拍拍林琦的腦頂,離開了。
中午,特招生們完成上午的訓練,準備一起回宿舍樓。
快到目的地時,遇到了顧憲,他截住林琦,說有話要跟她說。
目送走一步三回頭的辛兒和羅果粒,顧憲湊到林琦身邊,拉住她的小手,輕聲問:“你早晨怎麼了,為什麼不跟我坐?”
林琦淺淺地瞄了他一眼,又看向别處,委屈道:“我已經習慣了咱們之間要安插一個顧精京,可早上我沒看見她,所以就有自知之明地換地方了。”
顧憲一隻手托起她的下巴,強迫她看着自己:“你要是有自知自明就不該坐在别處!”
林琦忽然發現,他居然還滿臉的委屈:“怎麼?你覺得我做錯了?”
“對,我覺得你錯了!坐得離我那麼遠,就是錯了!”他的睫毛微微顫動,抿了抿嘴,雙手劃到林琦的肩頭,緊緊握住:“你知道嗎?你不在我旁邊,我就不開心,你和别人坐在一起,我心裡就很難過,你吃别人給你拿的東西,我就很生氣!”
他手掌的溫度在上升,手心裡冒出的汗,透過衣料躺在林琦肩膀的皮膚上:“林琦,你明白嗎,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明白這幾句話的意思!但我不明白你!”私下越動人的情話,就越會曾加林琦内心的酸楚。
這話很動人,但為什麼隻能讓她一個人聽見?
林琦微微皺眉,輕搖着頭:“我不明白,為什麼在私下裡,你就能對我說出暧昧的話?你會表現得很在意我,好像我對你來說是重要的人。但在人前,你就像變了個人?你為什麼要跟我保持距離,為什麼要用那種平淡的态度對我,讓我顯得那麼不重要?難道,你對我的在意隻能讓我一個人知道嗎?難道……我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地方嗎……?”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直至說不下去,有些話隻能存在心裡,一旦說出來,隻會讓自己卑微的處境變得清晰明确。
“當然不是!”顧憲連忙解釋:“你不要這樣想…我是……!”
“那你敢當衆對我表現出在意嗎?你敢當衆拉着我的手嗎?”林琦輕聲質問:“你對我,能做到人前人後都一樣嗎?”
“我…!”顧憲遲疑了。
看來他不能,眼眸蓦然失去光彩生出大片失望的陰影,林琦忽然覺得自己輕飄飄的,一絲力氣也沒有了。
“林琦,你聽我說…我需要……!”顧憲很緊張,他東張西望地環顧,身上的溫度不斷上升:“這裡不比慶仁高中………這裡還有别人!”
聽到他吞吞吐吐地說出‘别人’,林琦像是被電擊似的,倏然瞪大雙眼:“别人?你是指樂芷萦嗎?”他終于親口說出來了,排山倒海地屈辱感侵染了林琦每一寸尊嚴。
她的聲音有些顫抖:“你既然在意她,那不管是當衆,還是私下,你都不該來找我!”她奮力推開他,頭也不回地走開。
“當然不是,你想多了…我在意的怎麼會是她呢!”一股熱浪從顧憲身上散播出來,他急得滿頭大汗,一把抓住林琦的胳膊,手臂稍一用力,輕易地把她拉到自己懷裡,緊緊抱住:“林琦你聽我說……!”
“你說的還不夠明白嗎?你松開我!”林琦内心認定,顧憲最在意的人不是她,她甚至認為,顧憲完全不在意她的感受。
這樣的判定,讓她意識到,一直以來,自己隻是一個自作多情的小醜。無地自容的她隻能掙紮着盡快逃離:“我不想聽你…!”
“你們倆…幹嘛呢?”一個粗曠的聲音從側面傳來,顧景安錯愕地打量着他倆,一步步靠近:“顧憲,你……。”
從顧景安身後陸續傳來了散亂的腳步聲,段新雲、段新月、段蓉陸續趕來,後面還跟着辛兒和羅果粒。
在衆目睽睽之下,顧憲終于松開了林琦。衆人面面相觑,沒人知道這倆人為什麼會拉扯起來,但無一不體會到了這裡緊張激烈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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