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步進院,一眼就瞧見坐矮凳子上的人兒,朱珏沒束發,長長的旖旎一地,白淨的手托着腮半合眼曬日光呢,傅辰郜走路輕輕的,從一旁的花圃裡摘了朵粉紅的玫瑰花,站于男子後側,伸手拿着花瓣去蹭他的鼻尖,輕掃着的觸感溫潤,朱珏睜開眼,濕漉漉的仰頭看向來人,“唔,你…”
瞅見他懵懂的小模樣,傅辰郜心尖一抖,把花遞到他眼前,“送給你。”
我的心肝寶貝。
朱珏眨眨眼,感覺曬了會兒太陽頭更暈了,伸手接過來,拿着放唇邊輕輕碰了碰,在傅辰郜看來就是他在吻那朵花,站着的男人轉過身,喉結滾動,示意小厮把食盒拿過來,“瑾瑜,這是榮熙齋新出的糕點,你嘗嘗,這個是桂花味兒的。”
朱珏像隻懶着動的貓,就着男人的手吃了一塊,甜絲絲的還帶着牛乳的味道,很喜歡,就是中間的這個好像是棗的味道,咽下去,才聽傅辰郜大驚小怪的問,“你臉上怎麼這麼熱?”
那頭長青領着大夫正好過來,“爺,大夫來了。”
坐堂大夫已經對他的病竈很了解,把脈過後說,“小伯爺思慮過重,又乍然放松,必定邪氣入體,開幾副湯藥喝吧,等退熱後再食補。”
傅辰郜從頭聽着,又是心疼又是自責,忙扶着人進屋,那頭柴伯弄了比較溫和的酸梅湯,弄個小瓷碗端過來,“爺,少喝點,然後喝藥吧。”
朱珏抿了口,噘嘴難受的嘟囔,“我要涼的,很涼的。”
柴伯還想着怎麼勸他呢,那頭傅辰郜着急的指揮,“快去拿,多放點冰塊就涼快了。”
現在朱珏說什麼都得滿足啊,低頭哄孩子般低聲說着,“這就去了,你别急,等一會兒就好。”
柴伯瞪着眼睛聽自家小主子軟軟糯糯的嗯一聲,大勢已去,隻能重新回廚房了。
傅辰郜又喂他吃了一塊桂花糕,然後接過來酸梅湯遞過去,床上的人兒雙眸亮晶晶的閃着,聞見酸味兒舔了下唇瓣,唔咽的喝起來。
幾口就亮了碗底,真是爽快極了,腦子瞬間也清醒了,看着床頭立着的人影,頗為抱歉,“對不住,六殿下,你自己去寺裡祈福吧。”
他這是又想起來之前的約定了,傅辰郜擺擺手,“沒關系,瑾瑜的病最重要,你快點好起來。”
“嗯,老毛病了,六殿下不必憂心。”
朱珏站起來緊了緊袍子,眼神閃爍,“你看,我這府中亂七八糟的,讓六殿下看熱鬧,是下官招待不周了。”
兩人對立着,突然氣氛就尴尬起來,傅辰郜也肅了臉面,不明白他為什麼又拒人于千裡之外,“瑾瑜怎麼,又同我疏遠了?”
朱珏本就不想跟他熟識,一個兩個的都是囚禁他的主,當然要跟你疏遠了。
臉上還存着熱意,可是抿直的唇線能看出來他的不悅,朱珏擡頭,眸色清亮,“殿下身份尊貴,不是爾等可以結識的。”
氣氛越來越緊繃,傅辰郜手掌攥拳,牙根緊咬,這樣的朱珏,他竟也喜歡,真是要命。
“好,瑾瑜,我隻希望你别把我當成皇子,隻是個普通人就好,我們有同窗的情意,不是嗎?”
朱珏低頭,又道一句,“下官不敢。”
前日楊鎮剛說過,六皇子初入朝廷,就掌任戶部,可見其心性。
傅辰郜不忍心在他病中的時候還糾結這些沒用的,索性松下一口氣,安慰說着,“今日不提掃興的事,瑾瑜好生歇着,改日我們一起去寺廟。”
說罷轉身出了門口。
朱珏在後面看了他許久,坊間傳言六皇子人品甚高,胸懷灑落,如光風霁月,他卻深知其實不符,人心裡都有一頭猛獸,隻等着自己強大以後,才會放它出籠肆意的妄為。
送走了六皇子,迎來楊鎮,甫一進門就聞見藥味,掃一眼他面色,大刀闊斧的坐于堂椅中,“又病了?”
朱珏捏了捏眉尾,嗯一聲,頭依舊疼的像針紮一樣,“大哥,調查出來了嗎?”
楊鎮把手中的竹簡遞過去,沉吟說起,“鄭鐘揚是庚午年進的大理寺,其手段簡練心思細膩,很快就被提升為副首,原大理寺寺卿是因狀告祁王時而遭的罪,所以他就直接晉升,晉升為寺卿後作風大改,處事明厲,且破案神速,頗為聖上信任。”
大緻的竹簡上也有,朱珏略緻的掃了眼,鄭大人父母雙亡,且家族中亦是無人,完全沒有後顧之憂,所以行事才如此狠辣無情?
“朱珏,鄭大人在官場中行走十餘年,仍舊聖寵依舊,你去了,可要細心答對,萬萬不可意氣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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