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白晝詫異之下來不及反應,黑貓的鐵爪已掏向他胸口。
衣衫破開,皮膚被鋒利的爪子劃出幾道血痕,這貓半真不假,竟然嗜血,聞到血腥味兒立刻伸出舌頭來舔,江白晝唯恐它有毒,下意識松手,貓掉在地面尖刺上,被刺了個腸穿肚爛。
它真是活的,機械關節和鮮紅的腸子同時冒出來,可怖又可憐。江白晝不忍多看,對飛光殿的厭惡又增幾分——他們什麼活物都能改造嗎?人,鴿子,貓,還有什麼?
如此殘忍行徑,簡直對天道毫無敬畏,姬世雄竟然還妄圖求仙?真是可笑。
江白晝的面色冷下來,在飛光殿号稱舉世無雙的嚴密機關裡橫着走。
他保持“隐身”,所過之處隻留一道水痕。
方才望見的那棟高樓就在前方,此處燈火比别處更盛,是姬世雄和屬下議事的場所。
但大門緊閉,門口依舊守衛森嚴,江白晝進不去,懶得做“窗下君子”,離開也不知該去哪兒,隻好在門外等待龍熒。
他心情不暢,又百無聊賴,第一次迫切地希望龍熒能早點出來。
這種期待不太純粹——他故意用龍熒擠走公孫氏在自己腦中所占的空間,那些東西令他不快,相比之下,還不如想龍熒。
然而,即便不純粹,對他而言也是特别的。他發現,當他有了煩惱,能讓他高興的人和事就逐漸清晰可愛了起來。
這是他不想要的牽絆,可此時此刻唯有它們能拯救他糟透的心情。
江白晝忽然想起一件六年前的小事。
那日下雪,他和龍熒一起待在破廟裡。那間小廟實在太破,早斷香火了,平時幾乎不會有人來。可那天不知怎麼回事,竟然來了一個過路人,是個婦女,約莫有三四十歲,不好判斷。
見她走進廟裡,江白晝和龍熒一起躲到神像背後——不知為何要躲,可能是都不想跟陌生人寒暄。
那婦女在廟裡避了一會兒風雪,盯着神像發起呆來。然後她突然跪下,胡亂祈禱一氣,起初隻是求平安,後來竟然對神像訴起苦來,講自己如何命途多舛,為丈夫和孩兒做過多少犧牲,可沒人念她辛勞,隻當她理所應當,甚至連兒子長大後都對她拳打腳踢,嫌她無能,害自己沒錢娶不起媳婦。
當時啞巴似的龍熒嘴裡蹦出兩個字:“可憐。”
江白晝也覺得她可憐,扯下一塊随身玉佩丢出去,假借神像之口說:“拿去賣錢。”
那婦女驚慌又驚喜,對神像千恩萬謝,感恩戴德地走了。
龍熒嘴裡又蹦出兩個字:“沒用。”
江白晝不解:“為什麼沒用?給她兒子娶上媳婦,她不就不會挨打了嗎?”
龍熒搖搖頭,也說不清為什麼,但見過太多類似的事情,沒用就是沒用。
“還會挨打。”龍熒說,“下次。”
“什麼下次?”
江白晝沒聽懂,但龍熒不說了。
其實龍熒不啞巴也不結巴,隻是在江白晝面前害羞,不好意思對他誇誇其談。也怕說錯話顯露出自己的無知,惹江白晝發笑,隻好三緘其口。
“下次”沒多久就到了。
那婦女再次來到破廟神像前,進來就跪下哭了一通。原來她拿錢回去後,丈夫與兒子大喜過望,問她從何處得到錢财,她說撿的。他們不信,再三逼問下,她坦白實情,他們确認不是贓物,立刻拿去揮霍,幾天就在賭坊花光所有,還欠了債。然後逼她去拜廟,繼續管神仙要銀子。
她說自己不得不來,拿不到便要挨打。
但這次江白晝和龍熒一言不發,神像沒有再“顯靈”。
婦女失望而去。龍熒說:“她這樣的人有很多。”
見江白晝盯着自己看,他紅着臉低下頭,喃喃吐出後半句:“……幫不了。”
當時江白晝沒想太多。天地不仁,以萬物為刍狗,生靈順勢,五行自然,人間勞碌掙紮者衆多,而他不過是一名過客。
龍熒也沒想太多,他還不知道自己即将遇到唐春開,加入荒火,從此發誓為天公地道而抗争,解救苦難百姓,還世間一個清平山河。
唐春開的志向太宏大,有一回夜裡,溫存過後,龍熒對江白晝說:“那是我老師的志向,不是我的。”
他說:“我不知道清平山河是什麼樣,也沒興趣。我對世間的不公有憤怒,但沒憤怒到心甘情願一生為此奔走,我為荒火所做的一切,本質都是為了我的老師。我的志向就是繼承他的遺志,不想他一輩子的努力盡付東流。那太殘忍了。”
江白晝認真聽着。
“他說要打通上下城區,打不通就把上城區拆掉,然後立法,修學堂……好多事要做。他說一切都會變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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