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遠頓了頓,低聲道:“伴侶。”
男警察和對面桌上的女同事對視一眼,懶洋洋地把最後一口包子塞進嘴裡,轉了轉椅子:“吵架了是吧?這種失蹤我們一天電話裡就能接十幾條,上午報警下午人就回去了,看清楚了這兒是警察局,不是婚姻調解所,啊。”
他拿起豆漿漱口,手心朝裡手背朝外向宋清遠擺了擺,意思是回家等着就完了。
旁邊短發的女警有點看不下去,問他:“你找沒找過家裡,他有留紙條什麼的嗎?”
“他留下了戒指和銀行卡。”
于是女警的表情也變得為難起來——這情形,任誰看都是小情侶吵架吧,留下戒指作個威脅,表面上一刀兩斷老死不相往來,實際意思是趕緊滾來找我道歉。
“要不這樣吧,”女警最後說,“我先給你登記一份信息,下午找不到人你再過來。”
她推過來一張表讓宋清遠填,宋清遠拿起筆,剛寫了個名字,看到身份證号那一欄,忽然就怔住了。
外套口袋裡的手機不合時宜地響起來,宋清遠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猶豫一下,還是接通放到耳邊。
對面的聲音很急切,他聽到一半,用力地閉了閉眼:“我馬上到。”
同一時刻,銅雀街一條小巷拐角,地下三層的發發網吧裡,程重安正無精打采地坐在一張露出黃色海綿的破沙發上,仙女教母在他旁邊拿手機玩消消樂。
地下網吧的空氣很渾濁,雖然這間所謂的“辦公室”頂部有一扇高窗,可那些煙味泡面味和油垢附着在牆壁上的,經年不去。
程重安打不起精神,他身上一陣冷一陣熱,持續發着低燒。
剛被标記完就離開了宋清遠,這兩天必須一直吃強效抑制劑,還要忍受腺體渴望Alpha信息素的疼痛。
張世宇靠在老闆椅上看他朋友處理視頻,兩人已經弄了一個多小時,差不多快剪完了。
他朋友戴着副大耳機,興奮地邊敲鍵盤邊小聲跟他咬耳朵:“宇哥,你朋友真棒啊我操,我看着都硬了。”
“媽的,”張世宇一巴掌呼他後腦勺上,“你是不是想死?”
他一條胳膊還吊脖子上,前幾天好歹能下地走路了。
朋友嘿嘿一笑,松開鼠标:“行了,你看一遍吧,你朋友的臉絕對零出鏡。”
張世宇從頭到尾仔細檢查了一遍,回頭問程重安:“讓他兩小時内打錢,可以吧?”
程重安動了動,蒼白着臉拿出手機,翻找之前拍下的醫院值班表,确定今天上午宋清遠沒有例行查房,于是點點頭。
“确定不會被發現吧?”張世宇咬着煙又問朋友。
“哥你放一百個心,我又不是第一次幹這事兒。”朋友轉動輪椅,指了指房間裡一個很像路由器的電子設備,“虛拟定位,電腦軟電通話,全都查不着。”
程重安在後面默默聽着,突然站了起來,聲音無力到輕飄飄的:“我去吃點東西。”
仙女教母擡頭看他,起身說:“我也餓了,一起。”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破破爛爛散發着詭異味道的地下,一直走進十二月上午溫淡的陽光裡,程重安感覺有些刺眼,擡起手想去遮,眼淚卻一下子流了滿臉。
仙女教母伸出胳膊把他攬到自己肩上,歎了口氣:“重安,沒事的,離開之後你就把這些事都忘了吧,把他的标記洗掉,疼也忍着,就當自己喝完孟婆湯投胎重生了一次,以後好好地生活。”
程重安肩膀抖得特别厲害,但一點聲音都沒出。他把臉壓在仙女教母的羽絨服上,很快就濕熱一片。
明明十幾年來渴盼的自由近在咫尺,明明是他自己做出的決定,明明早在邁出第一步時就知道無法回頭,為什麼現在還是會難過得想要死掉。
身體強烈的依賴加上愧疚讓他發瘋似的想去找宋清遠坦白,給他下跪也好磕頭也好挨巴掌也好,不要臉地求他原諒。
上午十二點四十八分,半盆切除手術完成三分之一,站了整整四個小時的宋清遠走出手術室,和另一位醫生接班。
這是一場延期的大手術——他因為伴侶情熱用了五天的假期,而病患和家屬堅持一定要等他來親自主刀。
因為手術用時太長,需要兩個醫生輪班進行,所以中途有三十分鐘的休息時間。
宋清遠直接回了休息室。他終于喝上今天的第一口水,緊繃的精神逐漸松懈,于是思緒翻江倒海,再次被程重安的事情湧滿。
他慢慢在沙發上坐下,疲憊地向後仰起頭。
從昨晚的迷惘,擔憂,驚疑,現在隻剩下一片空茫茫的惶惑。
他發現自己居然不認識程重安任何一個朋友,也沒有其他聯系方式,有關這個人的一切都是假的,他仿佛從天而降,又悄無聲息地舍身而退。
請勿開啟浏覽器閱讀模式,否則将導緻章節内容缺失及無法閱讀下一章。
相鄰推薦:NBA:開局交易麥迪,震驚聯盟 大明:開局煉制僵屍,老朱震驚了 重生嫡女歸來 我在神詭世界的萬職書 (孝莊秘史同人)多玉經年似夢 (綜英美同人)[綜英美]遊戲融合中 熹,光明燦爛 我天師,我對象邪祟 龍珠飯 壞心眼 無限制花錢+番外 國公府的小媳婦 火中的向日葵 重生1990之隐形富豪 修仙:我的努力必有所成 我的逆天道靈 (綜英美同人)我在哥譚過暑假 (娛樂圈同人)時光易逝,我們不散 記憶中的小事 現代皇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