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腦一聲令下,眼睛果斷一閉,身體在意念的操控下短短一瞬便放松下來,好似神遊天外,進入了無知無覺的夢幻狀态。
身體松懈了,然感官卻更為敏銳。羽能感覺到蘇浩的靠近,甚至能感覺到他來到他身旁時帶起的夜晚的寒意。
濕氣撲鼻而來,帶着一股子熟悉的青草味道,伴着窗外吹來的春日裡鮮花的芬芳讓人精神為之一振。
“睡了?”蘇浩俯下身看着羽的臉,目光遊移間帶着灼灼的熱浪。他不相信自己一來,羽就睡着了。
兩人的臉靠的很近,吐在臉上的氣息讓羽内心泛起不安的躁動。
是試探嗎?他的腦子一片空白,隻覺得耳畔的氣息非常灼熱,如同熱風燙的他的如同着了火。心更是狂跳不止,隻能緊緊捏起拳頭才能不去舔那突然變得有些幹燥的嘴唇。
“嗯······真睡着了?”
蘇浩的“嗯”字帶着轉音,仿佛調侃,仿佛歎息,聽着似曾相識。
羽記得小時候自己隻要一任性不說話玉哥哥就會用這種語氣說話,反正語氣裡包涵着無奈和妥協,也是對他的寵溺。
羽的手心汗濕了,緊接着就是背脊,以至于在一陣風拂過後鼻頭莫名有些發癢。
他不敢打噴嚏,忍住了,卻忍不住一點點僵硬起來的背脊,因為蘇浩探索的目光正盯在他的眼睛上,他能感覺得到。
“睡了為何還皺着眉頭?”緊閉的眼睛上睫毛突然如蝴蝶似的煽動了一下翅膀,蘇浩的嘴角忍不住勾起來。他故意撫摸了一下羽的眉頭,像從前一樣,結果眼睫毛如意料之中的一樣再次狠狠抖了一下。
這一抖仿佛抖進了蘇浩的心裡,如羽毛劃過心房,蕩起陣陣漣漪。
蘇浩試探的動作讓羽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再次亂得一塌糊塗,他隻能在悄無聲息的幾次吐納中拼命告誡自己,這才終于鎮定下來,松開了因為緊張而緊握的雙手。當然也恍然大悟,原來在熟悉的人面前他其實根本無力僞裝。可羽不想面對,慌亂對他來說是不可取的,親近也毫無必要。那種能随心所欲撲進對方懷裡喊着玉哥哥,并且互訴衷腸的時光早已一去不複返。如丢在湖裡的石子,波瀾早已沉寂于湖底,他已經不習慣了!
是的,他早已經不習慣了。
昏昏沉沉中,羽的腦海裡浮現出很多小時候的畫面,他的玉哥哥教他騎馬射箭,手把手教他吹箫,摟着他哄他睡覺,教他吟詩作賦,教他作畫烹茶······。
他教了他很多很多,那時的他就是用這樣一雙溫暖的手摟着他,抱着他,牽着他,甚至也曾這樣撫過他的眉心······。
過去的種種讓羽的腦子越發混亂,他巴不得自己此刻能快快睡過去,哪怕死過去也行。可這樣的想法終歸是奢望,當蘇浩的手突然劃過他的肩頭将他打橫抱起來的時候,他驚住了,驚呼差點溢出喉嚨。然而他低估了自己裝睡的決心,居然硬生生将聲音咬碎在了嘴裡。
蘇浩的手非常有力,正暖暖地透過薄裳直逼羽的心口。耳邊的心跳聲更是振得他耳膜發熱,頭腦發潰。第一次羽清醒地意識到他的玉哥哥已經和六年前不一樣了,他更結實了,再也不是他記憶裡那個身闆消瘦的少年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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