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逐漸從纖薄的雲層裡露出了整張臉,銀色的月光籠罩了西街小院。
霎那間,艾荀出現在西街小院内,他站在院内徘徊良久,舉頭望着高懸中天的月亮,像是在向月亮征求意向,靜谧溫柔的月亮慷慨地向人間播撒着如水的月光,無言勝有聲地給予了他一個肯定的回答。
艾荀不再踯躅,忽地從院中消失,倏而出現在屋内,月光從窗簾的縫隙透過來,映照在他高大俊拔的後背上,洞穿了他白色通透的襯衣。
第三十三章彼此擁有
相比生前,艾荀的夜視能力有了質變的增強,在黑暗中潛行,他幽藍的眸光便會爍爍閃亮,他掃視房内,将所有角落一覽無餘,最後,他看向單人床上躺卧酣睡的司心柔。
艾荀緩慢地靠近床頭,靜靜地蹲踞下來,屏息凝神地注視着司心柔的臉。司心柔正沉浸在睡夢中,眼球在緊閉的眼睑下左右移動,她神情時而松弛時而緊繃,呼吸也随着忽緩忽急,她似乎在夢中追尋着什麼,驟然間,她眉頭擰結,喉嚨裡噜噜地發出悶聲,似乎想說什麼卻說不出來,神情愈發的凝重,壓抑到了極限,她終于喊出了一聲含糊的發音:“艾——荀”,“艾”字被叫得嗚嗚突突,可“荀”字卻是清晰可辨。
俯視凝神的艾荀被吓了一跳,噌地站起身轉過了臉,他沒想到司心柔連說夢話都會喊自己的名字,可見這女孩對他已經用情至深了,他胸中湧起一股異常複雜的情緒,驚喜、溫存、甜蜜,還有排之不去的憂患全混雜在一起,艾荀有些不知所措,來之前,他内心深處的角鬥場已經大戰數回,好容易向前推進的聲音戰勝了他退卻的腳步,可聽聞司心柔夢中呼喚自己的名字,他内心又引燃了第二輪激烈的角鬥。
艾荀正處在苦悶的糾結中,一雙纖細的手臂從身後環住了他的腰,艾荀即刻氣息凝滞了,連腰側的肌肉也瞬間僵硬了,然後他感受到一團溫熱的軀體緊緊貼住了他整個後背,他緊張得出了口氣,咽下一口唾液,喉結在月光下上下移動,可他的喉嚨像被什麼卡住了,怎麼也發不出聲音。
“艾荀……這不是夢吧?”清冷微顫的聲音像石縫間滲落的水滴,透徹而清冽。
“心柔……我……”艾荀總算出了聲,卻畏縮怯懦得不像話。
“你白天怎麼沒來?”司心柔的言語裡充盈着小幽怨。
“我……”起先,艾荀想推诿說有事,但他卻難以為繼,此刻的他就像被扒光了一樣,他的情感已經坦露無疑,無所遁形,怎能有任何隐瞞。
艾荀感覺到司心柔那小火爐般的手持續不斷在發燙,讓他的腹部驚悸得熱流湧動,一時間這股熱流竄到了他的四肢百骸,他原本是冰涼體質,一遭情緒紊亂,就會出其不意地啟動死神使者的特異能力,對于自己失控的行為,他感到既無措又尴尬,就像一種酒後失德的行為,一旦醒來就會令自己懊喪和内疚。
艾荀忍不住去掰司心柔的手,反被司心柔抱得更緊了,她的臉直接抵在他的後心處,濡濕和燥熱擴散到他的脊背,肩胛和後頸,伴随着股股白氣蒸騰而出,他随即聽到司心柔濃重的鼻音:“我不讓你走……”
艾荀僵硬得像座大理石雕像,半天才嘶啞沉吟道:“心柔……我不屬于人類,根本不能給你想要的幸福。”
“我不管你是什麼,你就在我的懷裡,我能擁着你,這就是我想要的。”司心柔動情道,言語因激動和羞澀顫抖得帶着哭腔。
艾荀的情緒也被帶得激躁了:“可這并不代表着你能擁有我,或者我也能擁有你。”
“我想不了那麼多,我就這樣抱着你,哪怕多一分一秒也心滿意足了。”司心柔的聲音輕柔而渴求,近乎卑微的乞憐。
艾荀再也聽不下去了,他用力分開司心柔的手臂,即刻轉過身子,托起司心柔緊緻的下颌,緩緩擡升,月光在她的臉上劃了一道醒目的斜線,從左眼窩内側、稍許鼻翼、唇角,直到右下颌,他尋着這條線吻了下去,吻她挂着淚光的眼窩,吻她翕動抽吸的鼻翼,吻她蠕動呓語的圓唇,吻她躁動伸張的下颌,最終滑向她深邃精緻的鎖骨,她嬌喘的氣息散發出熱烈而令人眩暈的氛圍。
艾荀擡頭頓了下,強自控制自己急促的氣息,手在襯衣前快速劃拉一瞬,白色輕盈的襯衣便從他身上輕旋褪去,他朝前邁了一步,手穿過司心柔黑瀑般的長發,托住了她後傾柔韌的後背,另隻手一撈,就将司心柔這嬌小的身軀橫抱起來,随後将她平放在那藍白格單人床上。
司心柔乖巧得一動不動,任憑艾荀的處置,一雙眼迷離地望過來,盡管光線晦暗,她依然能借着一線的月光,看見那影影綽綽閃動的寸寸雪白的肌膚,還有那雙幽藍深邃的眸光,像兩顆神秘凄美的星球,眼前圍繞跳躍着無數藍色的小星星,她探出手想去抓那藍色的星星,被艾荀攫住了手,他握住她的手,在他掌心中揉搓着,直至發了炙熱難忍的灼燙,她看見一道英挺峻拔的弧線從眼前越過,随後那弧線逐漸隐沒下來,直到她被緊緊箍住,再也動彈不得,她突生了莫名的恐懼,夾雜着難以抑制的興奮,同時,她對未知難測的未來充滿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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