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芷甯怔怔地看着沈老夫人。
她年邁的祖母啊。
銀絲滿頭。
聽聞旨意的多少個深夜,是否都在輾轉反側思慮她的事。
“然而我方才一進你這院子,心裡有底了,他确實對你上心,還不是一般二般的,轉念一想,這禦賜的婚事,下來得這般快這般急,而且我還聽說,陛下還要親自主婚,這些個哪像沒有他的手筆在。我該放心的。”
說到最後一句話,沈老夫人釋懷着歎氣。
沈芷甯頭枕在沈老夫人的膝蓋上,紅了眼眶道:“祖母,我定會好好的。”
沈老夫人輕撫着沈芷甯的發,黃昏的餘晖照在二人身上,像是籠了一層淡淡的光圈,溫柔恬靜。
三日後,沈家派了嬷嬷與丫鬟們前去秦家鋪床,次日,秦家送來了催妝禮。
到了成親當日,沈芷甯天還未亮便被拉起梳妝,一大群丫鬟婆子、還有齊沈幾家的女眷圍着,整個屋子前所未有的熱鬧,換上喜服、等待吉時。
到了吉時,陸氏給沈芷甯蓋上一織金紅帕,領着她出了沈府。
沈府門口比裡頭更要喧嘩熱鬧,她在一片鑼鼓聲中被陸氏牽着,随後紅蓋頭下出現了一雙男子的靴子,自己的手也被一熟悉的大手緊牽了過去,上了八擡大轎。
秦沈兩家距離太近,于是整一迎親隊伍繞了半個京都,再到秦家。
由于陛下親自主婚,禮部接手了一部分親事的操辦,聽說陛下私下還吩咐就按皇子的規格來辦,所以禮儀要更為繁複,接下來,便是秦北霄一直牽着她的手過了所有複雜的禮節。
跨火盆、拜堂、撒帳、結發、喝合卺酒。
至此,禮成。
“我去招待一會客人,禮服沉重,”秦北霄将沈芷甯頭上十幾斤重的珠冠拿下,輕按着她脖頸邊和她道,“我讓人另外給你備了一套衣物,你換上那套。”
沈芷甯好奇地看着秦北霄:“你準備了什麼衣物?”
秦北霄不答,眼神深沉,離屋笑前又說了句:“我很快回來。”
秦北霄走後,他身旁的小厮端着一蓋了紅布的托盤進來,雲珠上前掀開一看,驚訝出聲:“小姐,是騎射裝,這怎麼要換上騎射裝啊?”
是一套精心準備的騎射裝,樣式還頗為别緻,也極對她的尺寸。
沈芷甯也很疑惑秦北霄為何新婚之夜讓她換上這騎射裝,難不成他還有這癖好……雖是這般想着,但還是将妝發卸下,換上了這套飒爽的騎射裝,換好沒多久,秦北霄也回來了。
他倚在門框邊,眼神含笑地看着銅鏡前的沈芷甯。
沈芷甯本還未注意,雲珠提醒了,她才回頭看到了這樣子的秦北霄,着的正紅喜服、腰束玉帶,比平日少了一分淩厲,多了一分恣意。
外加他本就俊朗的外表,沈芷甯小心髒都有些微顫。
“衣服合身,不過你怎的知道我的尺寸?”
沈芷甯走到他跟前,剛開始以為他未喝酒,走近了才發現他眼中氲着的點點酒意。
他含笑不語,定定看着沈芷甯好一會兒,才低低地道:“前些日子,問你娘讨要的。”
說完,他向沈芷甯遞出左手:“既然都準備好了,那我們走吧。”
沈芷甯笑着将自己的手背在身後:“你不告訴我今夜去哪兒,我可不跟你走。”
話音剛落,她的腰便被秦北霄圈着,順勢抓住了她背在身後的手,他輕笑,低沉的笑聲帶着不勝情濃的輕顫撲在她耳畔:“來,手給我。”
等真的牽到她的手,秦北霄收了笑意,慢聲且認真道:“帶你回趟吳州,祭拜一下李知甫。”
就今晚。
回去告訴他我們成親了。
新婚佳宴、府内賓客觥籌交錯,喧嘩熱鬧至極。
在這番熱烈光景之下。
秦家後巷,秦北霄将沈芷甯抱上駿馬,随之翻身圈她進懷,單手持鞭,策馬而馳。
留下一地的京都月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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