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和玉嫣姑娘心存雍州,此心我知。然縱這些世族有心置我蕭氏于死,蕭氏若與你們一般無二,不辨是非,隻憑喜好,思一己之利,與他們何異?”蕭甯也會忽悠人。
管事是蕭甯請來的人,目的為何其實夠明顯的。
管事在司樂坊這樣魚龍混雜的地方,見過各種形形色色的人的,心裡清楚人性的醜陋。
蕭甯是想對付世族們不假,他們圖謀為何,蕭甯已然心中有數。這樣的情況下,蕭甯能放過他們,容他們活到現在,她有所圖謀不假,更多也是不想大開殺戒。
管事驚歎地擡頭,訝于蕭甯的意思。
“小娘子之意?”管事确實想不到,面對想置蕭家于死地的人,一個又一個的人送上鐵證到蕭甯的面前,聽蕭甯的意思,她竟不打算利用到底?
“玉嫣的來曆,旁人不知,管事不會不知吧?”蕭甯終于問到重點,流露出她對玉嫣懷疑。
管事臉上的神色立刻變得晦暗不明,嘴角微僵,卻又很快的恢複平靜道:“司樂坊的伶人,多是官犯之後,這一點若是小娘子所知不多,大可請長史一查。”
蕭甯一直都在注意管事的表情,馬上明白她的猜測是對的。
“我自會去問,如今卻是我在問你。管事不知?”所謂管事,既是掌管司樂坊,司樂坊的任何一個人的來曆她都該心裡有數的。
不知,也可以算得上失責!
“當然知道,當然知道。”管事眼看蕭甯挑起眉頭,年幼的小娘子讓人感受到一股壓迫。
“那便說來聽聽。不得有半句虛言。區區的司樂坊,若是不想在雍州好好的呆下去,我可以成全你。”威脅人是蕭甯最不願意做的事,但有時候不威脅人又不行。
管事臉上好不容易擠出的笑容,這一刻盡都斂去了。
“小娘子說的哪裡話,奴不敢妄言。隻是各世族對蕭家做下的事,難為蕭家大度,竟無意計較?”管事顯然是在打聽蕭甯的心思,意圖弄清楚蕭甯為何要弄查探玉嫣的來曆。
蕭甯瞥過管事,“難道骠騎将軍府如何處置世族,你們能管?還有,你如何知曉我骠騎将軍府出事了?”
最後一點尤其的關鍵,蕭甯做事的時候有意把事情鬧大,讓世族們都看到蕭家人如他們所願的出了大事,看起來像是中了世族的計。
然而人進來了後續的事,蕭甯下了嚴令,不可外傳。
唯有做賊心虛的人,才會急于弄清楚他們家的人,怎麼來了骠騎将軍府不回去了。
司樂坊,不管是玉嫣或是眼前的管事,看起來都對他們蕭家的事很了解。
蕭甯沉下了臉,凜若冰霜。管事的心咯噔直跳,暗歎自個兒竟然松懈了,原以為這是一個小娘子,不足為懼,想套蕭甯的話不成,反倒讓蕭甯套了她的話。
“小娘子當知,我們司樂坊人來人往魚龍混雜,消息難免也靈通,奴也是偶然得知。”管事迅速想出一個好借口,保證能說服蕭甯。
蕭甯心裡有數,這司樂坊,怕是有不少的秘密。
“我隻要知道玉嫣的來曆,管事顧左右而言他,這是何故?”蕭甯随意地問,狹長的眼眸掃過管事,無聲宣告她的耐性已向到了極限。
管事心裡苦,連忙地道:“小娘子莫惱,奴這就說,這就說。”
“方才我提醒過你,若有半句虛言,莫怪我不客氣。司樂坊非玉嫣一人而已,你若同我說實話,念在你們是深明大義,心有家國之人,我能饒恕你們,否則......”蕭甯眯起眼睛,淩厲地瞥過管事,昭示于人,她絕不是随口說說而已。
天人交戰的管事,這一刻再一次擡頭望着蕭甯。
蕭甯再小,能讓她進府,能與她交談,能鎮得住她,難道她會以為蕭甯做不到她說的話?
最終,管事同蕭甯再拜道:“小娘子,請小娘子看在玉嫣雖有私心,卻也同樣心懷家國的份上,饒過玉嫣。”
果然,其中确實另有内情!
蕭甯的感覺沒有出錯,并不代表這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
“說。一五一十,一字不漏。”蕭甯擲地有聲地吩咐,管事既開了口,也知道事到如今再想藏着掖着,瞞不過蕭甯。
蕭甯知道了玉嫣同這些世族的恩怨,可不得趕緊去找孔鴻。
孔鴻把人全都帶回來,這時候讓人把劉郎君看好了,玉嫣此人,他讓瑤娘去見了見,小山羊胡子的人也被分開關了。
蕭甯來的時候,孔鴻問:“有何發現?”
“既為家仇,也有國恨。”蕭甯一語總結,孔鴻隻問:“可有誣陷?”
“你們親眼所見,親耳所聞,如何造假?”蕭甯從來都不懷疑玉嫣說的是假話,她隻是想弄清楚,究竟玉嫣如此積極證明世族所作所為,果真隻是為了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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